她轻唤一声,待赵胤看来,又眨眨眼。
“你不觉得来桑挺可怜的吗?”
赵胤眉目黯沉,那眼里的戾气几乎快要掩饰不住了。半眯起眼,他越过时雍,走得很快。
时雍见状,笑着跟在他的背后,边走边说:“为了大晏,为了大人的名声,恳请大人为来桑换个住处,并给他最好的医治,这样才能显示大人你的仁厚宽和……”
赵胤突然停下脚步。
时雍不慎,整个人撞了上去。
今儿赵胤不出营,没有穿甲胄,可是后背仍是坚硬如铁,撞得时雍差点流泪。
她喔一声,捂住鼻子,委屈地看着他。
“大人这是做什么?”
赵胤冷冷回头,看着她。
“我不仁厚,更不宽和。”
看着他眼底布满的血丝,时雍眉梢微微一扬,“大人的话,我怎么听不懂?”
“你不必懂。”他语声低沉,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目光里有一抹暗淡的情绪一闪而过,待时雍想要捕捉,他却已走远,那背影硬梆梆的,脊背挺得笔直,明明走在阳光里,却满是阴霾。
时雍看不到他的脸,却能想见他的情绪。
她站在原地,谢放走了过来。
两个人四目相对。
时雍无奈地挑了挑眉。
谢放叹息一声,“那几日,爷为了寻你,衣不解带,没睡一个好觉。得知你在敌营,他想方设法来营救……你却这样伤他。”
谢放是成日里跟在赵胤身边的人,他能看到的是赵胤的情绪,能体会的也只是赵胤的心理。
说罢,按住腰刀跟上赵胤走远。
时雍踏在日光里,哭笑不得。
谁伤谁啊?
时雍以为暴躁小王子这顿亏是吃定了,转头去军医局询问郑医官他的伤情,准备为他治腿。这样的伤势,医治宜早不宜迟,不论来桑如何,这条腿也得治,错过了时机,说不准就当真废了。
在军医局呆了大半个时辰,等时雍和郑医官去为来桑换药时才知道,大都督下了命令,把来桑挪到了乌日苏的居所。
虽说乌日苏那里也没有自由,同样也有无数的看守,但环境却是好上许多,对他的伤情有利。
兀良汗的反应比想象中迅速。
晌午,巴图就派了使臣过来,要与赵胤谈判。
时雍正准备出门去找狗,就看到大门启开,兀良汗使臣一行五人,领头的人正是兀良汗的太师阿伯里。
一看到阿伯里,时雍心里落下块石头。为了两个儿子,巴图肯定是有了休战意图,至少短时间内他是愿意坐下来和谈的。
因为阿伯里本身就是主和派。
阿伯里远远地看到了时雍,朝她行礼。
时雍还他一礼,目送他在侍卫的带领下往赵胤的大营而去,然后领着春秀,走向大门。
不料,她被拦住了。
“大都督有令,闲杂人等不得外出。”
时雍皱了皱眉头,“我是大都督的侍卫,我有急事出去。”
守卫认识她,正因为认识才不敢轻松放她出去,“宋侍卫,你别为难我了。”
行吧。
时雍往怀里掏令牌,手突然僵住。
糟糕!
她的锦衣卫指挥使令呢?
掉了?还是被赵胤拿回去了?
……
第223章 撕裂他
大黑失踪几天不见,时雍没有一日不把它挂在心头。
她对大黑有信心,昨夜也和赵胤聊过,知道赵胤曾派人去找,虽说至今没有下落,但没有坏消息,那就是好消息,只是这高山巍峨,山峦叠嶂间,大黑能来去自如,可怜她这个老母亲,完全不知能去哪里找它。
时雍没有目标,只是不能坐着不动,原本是想就在周围走一走找一找,如今被守卫挡了回来,发现令牌不见了,心里突生异想。
赵胤这是防着她呀?
……
两国交战之际,兀良汗军械粮草被焚,补给极慢,如今两个皇子又成了大晏的阶下囚,哪怕巴图再不情愿也得承认,兀良汗先机已失,处处受大晏掣肘,赢面已经小了很多。
但是,兀良汗几十万大军还囤在青山口,巴图昨夜一战虽未拿下卢龙塞,也没有吃大的亏,若大晏不肯和谈,坚持打下去,结果也是未知。
这一局,巴图完全是被亲生儿子来桑坑的,要不然也不会落到今天这步田地,阿伯里本就对来桑有怨言,这次带着命令来跟赵胤谈判,也只愿意见乌日苏,不见来桑。
议事房里,除了赵胤还有副将霍九剑、总兵魏骁龙等大晏军将领,而兀方除了阿伯里和几名来使,大皇子乌日苏也陪坐在侧。
自古战事打一打,谈一谈,谈一谈,再打一打,都是不可避免。只是有敌方两个皇子在手,赵胤很是淡定,任由阿伯里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只是面不改色地喝茶。
“兀良汗和南晏两国素来友好,老夫还记得先汗王还在那会儿,每年都会将我们草原上最好的牛马毛皮千里迢迢送到顺天府…………
有一年,先汗王猎了头貂儿,那皮毛极是水滑,看着就喜人。大妃想要做个貂皮云肩,先汗王没舍得给她,却转眼派人送到了南晏,还一并送了数十匹战马,其中有匹小红马长得极好,我记得是给了宝音长公主,貂皮送入宫,南晏皇后做了云肩,皇帝投桃报李,也差人送了上百匹丝绸和茶盐织物等到漠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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