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马扶舟眸子阴凉凉带笑,“姑姑莫不是以为能缉拿人犯掌理情报的只有一个锦衣卫吧?”
“你是在自荐东厂为我所用吗?”
白马扶舟嗤笑一声,“姑姑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时雍又打量他,眼神怪戳戳有些损,等她看完了才展眉一笑。
“我若不用你呢?”
白马扶舟坐直身子,为自己盛了碗汤,慢悠悠喝起来。
“那就别怪我捣乱了。”
“???”
——————
日落西山,天地间一片静寂。
小镇不比京城,人丁本就稀少,近来又有流民侵扰,刚入夜便家家户户关门闭窗,早早歇下了。街道上一个人都没有,静悄悄一片。
客栈里也是如此。
时雍张望一眼阴沉沉的天空,便合上窗户,熄了灯。
夜渐深浓,宁义镇在天寒地冻的夜风中死寂沉沉,不见半盏灯火。
嘎吱——
门被风吹开。
一个人走了进来,轻轻的脚步声像招魂的无常。
时雍扭头望他一眼,微微眯起眼。
夜风带起那人身上的衣袍,带着浅淡而靡丽的香味。
“你确定那个人会来?”
时雍没有入睡,就坐在靠窗的椅子上。
“八成把握。”
白马扶舟慢慢走近,手撑在窗椽上,低头来看她。
“可有解释?”
时雍皱了皱鼻子。
这位厂公大人似乎刚刚沐浴过,一头半干的长发没有束起,自然如瀑布般垂落在身后,夜风一荡,带出混合着薄荷和皂角的清冽香味,让他整个人看上去温润而多情。
呼!
时雍挪开椅子,放松了些,不被他蛊惑,声音平淡。
“杀人凶手有八成会再返回犯罪现场。”
白马扶舟站在她面前,仍然要低头才能在这暗淡的光线里看清她的脸。
“为何会有这样的结论?”
时雍眼皮动了动,没有说话。
这只是后世犯罪心理学基于大量案件的走访研究结论。更准确的表述是,罪犯会在案发后通过他们能够使用的各种渠道去了解侦破的进程,案发了没有?查到了什么?可有留下什么痕迹?甚至有人会十分在意旁观者对他的看法。若是没有被人发现,或庆幸或沾沾自喜,或者兴奋得恨不能再杀一个练练手。
那么换到这个时代,没有网络渠道,又是这么变态的凶手,他渴望回到犯罪现场的几率就更大了。
但这个数据时雍没有办法告诉白马扶舟。
她只是道:“我爹告诉我的。”
白马扶舟眼睛微眯,在夜色下有些迷离。
“你爹又为何知晓?”
时雍发觉这厂公比大都督更为难缠。
一般赵胤到这里就打住了,白马扶舟却穷追不舍。
时雍不得不继续编,悠悠地道:“我爹说,这叫经验之谈。他做了二十多年的仵作,什么没有见识过?”
说罢,她扭头望向桌几,打乱白马扶舟的谈话节奏。
“厂公不累?坐下喝点水,慢慢等。”
白马扶舟轻笑,撩袍坐下,慢吞吞端杯喝水。
时雍道:“打个比方,厂公你见的太监多了,哪怕那个人不穿内侍的制衣,你也定能一眼认出他,就是个太监。”
噗!
白马扶舟刚喝到嘴的水,喷了出来。
时雍微笑,一脸无辜。
“怎么了?水温不合适吗?”
咳!白马扶舟拿巾子拭拭嘴角,不着痕迹地翘了下唇角,慢慢侧身望向时雍,一双阴凉的眸子波光荡漾,在幽暗的房间里仿佛泛了一丝光。
“姑姑……”
他正要开口,时雍突然伸手捂住他的嘴。
“嘘!”
白马扶舟视线往下,看她俏丽的脸,一双狭长的眼渐渐弯起。
他没动,保持着那个姿势,任由时雍捂住他。
不料,时雍突然松手,提剑疾冲出去。
“汪!”大黑也跟着蹿向房门,把椅子带了出去。
白马扶舟前倾的身子不稳,往前栽去,若非急时抓住扶手,怕是要丢人了。
“呵。”
他回眸,轻笑一声,整理一下衣袍,跟上去。
……
外面已然杀将起来。
一个黑衣衣袍面具人正与燕穆交手。
云度、南倾和乌家班几人正从各个埋伏的关口围上来。
大黑勇猛地冲上去,大声咆哮着。
等在楼下的周捕快听到动静,也领着几个捕快冲了上来,将楼板踩得噔噔作响。
只有时雍提剑站在不远处,一动没动,看燕穆和那人交手。
“快!抓住他。”
周捕头上来拔刀一挥,衙役们便扑上去,哪料黑衣人袍袖一摆,最前面的衙役连人家衣角都没有碰上,就倒了下去,口吐鲜血。
燕穆:“你们退开!”
云度眼睛蒙着白条,一袭白衣从房梁飘然而落,长剑直刺黑衣人。
南倾的轮椅在走廊上划出一道刺耳的声音,夜鹰般朝黑衣人俯冲过去。
黑衣人脸上狰狞的面具,遮住了他的表情,但他的双眼在面具下烁烁有光,动作矫健,对燕穆一人游刃有余,眼看云度和南倾杀来,黑袍大袖突然翻飞,一道疾风悄无声息地带出白色的粉末,漫天飘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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