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这电话是打给楚河的。
    他俩也算熟悉了，所以她也没拐弯抹角，直接问了安雅的现状。
    得到的答案跟她预想的差不多。她也就没多说，随后又问了安雅的地址。
    为了避人耳目，安雅现在住在楚河介绍的一家私立医院里。
    这医院在云城体育馆附近。挂了电话，她就去了。
    私立医院人相对较少。尤其是晚上人更少。按照楚河给的地址，安宁一直找到安雅在的楼层也没碰上几个人。
    不过，刚走到这一层，她就听见了刺耳的声音。
    “啊，你想疼死我啊，笨手笨脚的，滚，都给我滚……不涂了，一点用都没有……”
    “咣当。”
    铁器落地的声音，紧接着又是玻璃碎裂的声音。
    这女人冲谁发邪火呢。
    安宁冷笑。走过去，还没到病房门口，就见一个护士端着托盘走了出来。
    “什么人啊，丑八怪，等着毁容吧。”
    护士气不过，一边回头一边暗骂。
    安宁迎着她过去，那护士转脸猝不及防的看见前面有个人，愣了一下，脸色尴尬。
    她往旁边闪了一下，安宁趁机开口：
    “里面的人怎么样了？”
    “嗯？”
    护士反应过来安宁有话问她，才又道：
    “情况不太好。症状严重又不配合，这样我们也没办法。只能让她自求多福了。”
    护士刚刚被骂心里不痛快，气呼呼的扔了一句话就走了。
    安宁没计较，直接朝病房走去。
    病房里安雅还在又哭又骂，秦玉芝则在一旁一个劲的劝她别挠。
    呵，可真热闹。
    走到门口，门是虚掩着的，安宁缓缓推开门。
    “哎呀，姐姐，你怎么了呀？叫的这么惨烈，我在楼下都听见了。”
    安宁故意扬声，里面正嚷嚷着的两人顿时停下了。
    安雅坐在病床上，她的手本来被绑住了，后来秦玉芝觉得不忍心，送到这里来之后又给松开了，但又怕她继续抓脸，秦玉芝只好坐她旁边死死按住她的手。
    可一见安宁过来，这手就按不住了。
    安雅猛地挣脱了秦玉芝，伸手戳着门口，嘶吼：
    “你来干什么？谁让你来的？滚！”
    人在落魄的时候最怕别人看见。
    尤其是自己的仇人。
    那简直跟烂脸一样扎心。
    安宁装作没听见她的话，走过去，盯着她的脸就直摇头：
    “啧啧……你怎么弄这么恶心啊。你这脸怎么了？”
    安雅脸上涂了满脸的黄色药膏，药膏下原来的红疹变成了细密的水泡，水泡又被她挠破了，跟药膏混合在一起，那场面简直太美了，看一眼五脏六腑都扭曲了。
    “呀！”
    不等安雅和秦玉芝说话，安宁又故意嚷了一声，皱着眉头道：
    “看上去挺严重的，你这细皮嫩肉的，该不会要毁容吧？”
    从早上到现在，安雅最听不得的就是这毁容两个字。
    一听这两个字，她就跟疯了一样。
    “你说谁毁容，你才毁容，你给我闭嘴，闭嘴……”
    安雅拿手锤床，拼命的嘶喊，整个人都在一种癫狂的状态中。
    秦玉芝怕她控制不住又伤了脸，慌忙将她两条手臂按住，随后转脸就对安宁喝道：
    “你怎么来了？都这时候了你来刺激她干什么？你还有没有人性？”
    “人性？”
    安宁觉得，从这个女人嘴里说出这话无异于一个天大的笑话。
    “哎。”
    她故意轻叹了一声：
    “确实啊，这种没人性的事情我本来是做不出来的。但是有人教我。前阵子，姐姐不是刚给我上了生动的一课吗？姐姐教的那么卖力，不知道我这学的怎么样？”
    她出车祸躺在医院的时候，安雅就是这副嘴脸来刺激她的。
    今日，不过是以牙还牙罢了。
    安宁俏皮的眨着眼睛。
    她现在脸上明晃晃的写了二个大字。
    愉快！
    安雅气的要爆炸了。
    “你……妈，你给我赶她出去，我不要看到她，不要看到她。”
    安雅疯狂的喊，又把一双手从秦玉芝手里挣脱出来，随手抄起身后的枕头朝安宁砸过去。
    安宁灵巧的躲过，不等秦玉芝搭腔便歪着脑袋，伸手卷了自己一缕发丝在指尖把玩。
    “你以为我愿意来看你这张脸？这不是楚医生跟我说，他也没别的办法嘛，问我有没有治疗方法，我一想咱们毕竟还是姐妹，我也不能见死不救，这才过来的啊。你们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你有办法？”
    刚刚还拿吃人般的目光死瞪着她的秦玉芝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就连那疯魔了的安雅也瞬间安静了下来。
    “你能救我？”
    大概是喊叫的次数太多了，她的嗓子已经沙哑了。
    再配合这披头散发，满脸黄药膏的样子，真是又恶心又可怜。
    可这，难道不是她自找的？
    安宁笑笑：
    “有没有办法，我暂时还说不好。不过呢，我看你这症状有点像我以前配过的一种毒药涂抹过后的症状。”
    “毒药？”
    秦玉芝脸色大变。
    安雅瞳孔猛然瞪大，沉默了一会，突然指着安宁大吼：
    “是你，是你给我下毒。”
    再笨的人都能听得懂安宁话里的暗示。
    安宁迎着那根手指头冷诮的勾了勾唇角：
    “姐姐，饭能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哦。你得有证据。医生都说了，你这是过敏。”
    关于车祸，当时在医院，安雅就是这么说的。
    交警定性了是意外。
    回旋镖扎的精准。
    安宁故作得意，安雅一看她眉飞色舞的样子就气的心肝疼。
    “哦对了。”
    安宁又装作刚想起来什么似的，补充了一句：
    “我以前配的那个药挥发性都是经过精密测算的。过了八小时就什么都检测不到了。任你医术再高明，仪器再先进，检查出的结果最多也就是过敏。”
    她微笑的看着安雅和秦玉芝。
    安雅表情狰狞，秦玉芝脸上也是一片煞白。
    安宁好笑，又故意摇了摇头，叹息：
    “哎，说起来，我也确实有点不善良。那次就是因为那个女人得罪我了，我气不过啊，就想了这么个办法整整她。结果把她的脸毁了，像个妖怪一样。搞得我现在也很内疚啊。”
    “你……”
    安雅浑身哆嗦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