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秀两口子躲在自己家窗户后面偷笑，观察着后院的动静。
    王学好骂骂咧咧的，也不听别人劝阻。
    直对着罗兰家大门冲去。
    还没有走到罗兰家的家门口，院子大门“咯吱”一声开了。
    就见两个小伙子，带着傻根出来了。
    院子里亮着灯光。
    大门刚一打开，就见室内室外一片灯火通明。
    耀眼灯光下，小傻根干干净净地出现在老王头眼前。
    他身上破旧衣裳不知道哪里去了，肚子上裹着一个蓝色薄毛巾。
    虽然已经瘦得皮包骨头，但是，却干净得让人眼睛一亮。
    也不知道在罗兰家吃了什么好吃的，小肚子圆圆鼓鼓的像一个大西瓜。
    小家伙手里还拿了一个大鸡腿，一边走一边啃，表情十分满足。
    好久没有看到如此干净的小东西了。
    自打抱回来就没有看到如此干净过。
    也好久没有看到他如此满足的表情了。
    老王头心里突然一哽，似乎有什么堵住了喉咙。
    果然，家里还是需要有一个女人的。
    如果罗兰没有离开他的话，那现在，傻根也是有人疼有人照料的。
    女人照顾起孩子真比男人强多了。
    看着这样的傻根，想起之前和罗兰生活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悔恨交织的老王头拄着拐杖愣在那里，一时间居然说不出话来。
    他僵立在那里足足几秒之后，直到听到小傻根的声音再次传来。
    “娘，饿！”
    小东西已经吃得很饱了，嘴里还喊着娘喊着饿。
    老王头反应了过来，本能的，唇角扯了一下，想笑却又想不出来。
    瞧这傻根儿满足的表情，他又是心酸又是感动。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她真想把罗兰和闺女找回来。
    只是世上没有后悔药，他的余生只能在悔恨中度过。
    傻根只顾着啃着大鸡腿，也没有看他爷爷，嘴里还不停地嘟囔着，“娘，饿！”
    “娘，饿！”
    “娘，饿！”
    他一边傻傻地嘟囔着，一边继续啃着香喷喷的大鸡腿。
    沉浸在许久没有享受过的美味之中。
    他吃的那么香，哈喇子流了长长一条。
    老王头视线落在小东西手里大鸡腿上，喉咙一动，咕噜一声，咽了一下口水。
    “根啊_”
    老王头被他家小傻的吃相给馋到了，惊喜过后，他欢天喜地想赶紧冲过来。
    只可惜也不知道怎么的，这一刻他的腿突然变得很僵硬。
    从小道到罗兰院门口，也只是不远的距离，他却怎么也迈不开步来。
    距离很短，却又仿佛很遥远。
    让他想靠近，可又不敢靠近。
    站在院子大门口的小张小刘两人对视一眼，然后牵着傻根的手走到了老王头面前。
    “给。”
    小刘话不多，直接把傻根儿送到老王头面前。
    老王头反应过来，一把牵起傻根的手。
    小家伙这吃正啃的如痴如醉，小手突然被拉住，他不乐地甩开了老王头的手。
    然后低头继续啃。
    小刘和小张在旁边看着，两人一瞬间很想笑。
    不远处，草垛旁边站着一群老头老太太，见了也忍不住一起笑起来。
    一个老太太站在安大娘身边，忍不住说道。
    “瞧瞧这个老王头就是一个不识好歹的，人家小罗把孩子洗的多干净，还给他吃的，这个老王头还找茬，真是不要脸。”
    “他就那样。”安大娘小声说。“他要是一天不作就谢天谢地了。”
    另一个老太太说，“就是，从年轻的时候就开始作，作到了现在把自己作的一无所有，还不知道收敛。”
    旁边又一个人小声接道：“就是重男轻女闹的，整天就想着要孙子，现在好了，孙子是有了，却是个傻子。”
    “我瞧这是孩子都三四岁了，只会喊娘喊饿，这样的孙子养了也是个负担。”
    “可不是呢，但是想着二驴子虽然坏也不傻呀。”
    “还有周强家的那个女人，坏事坏了点，也不傻呀，这傻个儿是随了谁？”
    “听说是他爹二驴子摔的！”
    “唉。”
    “要说周强家的那个女人，你们说她不傻吧，你也不是个尖的，但凡聪明一点怎么会跟二驴子跑？”
    “听说二驴子带着她要饭，还经常打她。”
    “嗤，谁知道呢，这好好的日子不过，偏偏想着去要饭，想着找挨打。”
    “嘘，小点声，周婆子过来了，可别让她听到了。”
    一群老太太正在议论纷纷，突然间不远处，周家的瞎眼婆子拄着一根棍，蹒跚着走过来看热闹。
    在她身后不远处，周强叼了一支烟，蹲着一个房后，也看起来热闹。
    在农村没什么事，平时谁家一旦吵架打架，闲着无聊的人保证会出来凑热闹。
    那周强长得五大三粗，一脸黝黑。
    斜着眼睛瞅着那傻根儿，真是越瞅越不顺眼。
    明明是一个傻子。
    老王头却稀罕得要命，周强看在眼里，眯着眼睛又吐了几个烟圈。
    只是这个孩子的存在，让他心里一直感觉到很膈应。
    只要看着这孩子，就能想起他那个该死的老婆。
    只要一想起那个女人，他就恨得牙根子痒痒。
    那个死女人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如果有一天她回来了，他非得把她吊在树上打死。
    一辈子争强好胜，就喜欢欺负别人了，没想到到后来是自己的女人让他丢尽了脸面。
    现在，见老王头要找罗兰家的麻烦。
    他便不紧不慢地吸着烟，蹲在墙根边看热闹，恨不得两家打起来才解恨。
    安大娘和一群老头老太太，见周家人也过来凑热闹，众人停止了议论。
    再次扭头看向了老王头。
    在众人注视下，老王头紧紧地盯着傻根看着。
    见他干干净净，吃得很满足，他突然想起张秀两口子和他说的那些话。
    想起了那些话，他默默沉思片刻，突然一仰脖子，就冲着院子里又叫骂起来。
    “罗兰，你这个贱女人你给我出来！”
    “你把我家傻根肚子喂的这么大，是想贿赂他，让他做你的孙子吗？”
    “我告诉你，如果你真是这么想的话，那你出来咱们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