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看着她进了宿舍才回去的。
他没抽烟的习惯,但这会儿一个人踩在雪地上往回走,突然也很想干点什么。于是从口袋里拿了颗泡泡糖出来嚼。
寂静雪夜,路灯拉着他的身影,男生把手抄在兜里。青柠味的泡泡糖吹破了一个又一个,和主人一样,有点开心得冒泡。
假期安越一般都不回家,不是去麦岭就是在沈梨那待着,有时过年没计划去旅行的话也会和她一起回家拜访沈父沈母。
她刚办好离校手续,就看到宿舍楼下停了辆奥迪Q3。沈梨的脑袋从车窗探出来,架在鼻梁上的墨镜往下一滑,“过来。”
安越会心一笑。沈梨下车帮人开后备箱,安越放好行李后又带着一袋东西坐上了副驾。
“什么东西,这么多?”沈梨好奇地问。
安越把东西放到后面的座椅上,“嗯?几个没来得及拆的快递,还有过几天不是阿姨生日吗?我买了些东西,等会儿下车你再看。”
正系着安全带,沈梨就撑着脑袋在旁边笑意盈盈地看她:“被爱情滋润的女人,看着确实不太一样了。”
“怎么样,跟姐们说说,游泳运动员的耐力是不是更好一点?”
“你能少点八卦吗?”安越无奈扶额,靠在车窗上冷冷淡淡地睨着她。
“行行行,我不问。”
这两人都是一个路子的,私事不外露。沈梨也很识趣地换了个话题,“你寒假什么打算?跟我回家还是自己回去住?你妈和张允琪应该还在吧。你现在都和季翔在一块了,我可不想看你又像以前那样到处跑。”
安越低头看手机,手指在上面敲打着,估计是在给人发消息。
“还不清楚,麦岭那边还有几个村落我想去看看,但还没定时间。干妈那儿就先不去了,到时候你提醒我寄点年货给她。”
这人放假的时候比上课还忙,东跑西跑的不见人影,皮肤倒也真是好,这么折腾也不见变黑,毛孔还细腻。
“那你想好了?奖学金拿到了,下个学期开始申请保研,你老师上次说的话你考虑得怎么样?”沈梨打了个方向盘驶出校园,扭头看了她一眼。
安越收起手机:“嗯。想好了啊。”
“真想好了?”沈梨有些吃惊,“我还想你要是举棋不定的话,到时毕业跟我一起开公司也行。”
安越笑:“你可就别霍霍叔叔阿姨的那点家底了。”
沈梨吹着口哨,没说话。两人心知肚明的,如果安越真的走投无路无所依靠的话,沈梨会给她兜底,永远不怕没有退路。
但是就因为这样,安越也不想去麻烦她。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不能因为前面布满荆棘就要退缩。不披荆斩棘,怎么知道前方的风景不是绿洲花园?
安越说:“当时我是想着张松菁既然那么讨厌我,我干脆选个能四处游走而且离她远远的专业。反正她自己本来就看不上那种穷乡僻壤的地方,我待在那些地方正好不碍她眼。但是后面想想,我还挺庆幸读了这个专业的。”
“张松菁是穷怕了,但她人从小努力,发奋读书走出了小地方。她原本不是少数民族,但是想高考加分都能舔着脸找到姑姑求她收养自己,跟着就把民族改了。到后面飞黄腾达了想要出国,又把民族改回了汉。我的倒是跟她一直没改,她可能也不记得有这回事了。”
“她真的挺狠的,什么能利用的东西都算计得很好,等没用了的时候又甩得干干净净。就连一个民族都能让她利用得恰到其分。”
“我一开始没这么觉得。直到读了这个专业后,才让我感觉到羞耻。一个人对自己的民族都不了解,只知道它能让自己高考加分就说自己是这个民族的,等利用完又抛弃掉。”
沈梨静静地听着她说,车窗外风景掠过,她心情有点沉重,慢悠悠地回答着她的话:“这也挺正常的。现在时代发展,很多人都忘记自己的民族了。最开始抛弃的是它的衣服、语言,后面慢慢的习俗也没了,不知道它从哪里来,也不知道最后要到哪里去。背叛了它的很多东西,但是失去了文化的民族就像失去了生命,对很多年轻人来说它就只剩下这么一个名字和加分价值了。”
“少数民族生活的地方本来就不太发达,大家对它的刻板印象就是贫穷又落后。从大山里走到城市里的孩子因为自卑,也很少会提及自己是这个民族的人,怕被人看不起。即便有些人不会这样,但是旁人问起你这个民族都有哪些文化的时候,依旧说不出一二。而且有些时候就觉得挺双标的吧,为了高考加分很多家长都想着法地改民族,最后又看不起它。真正热爱它并且以它为豪,想要传承它的人太少了。”
安越觉得挺难过的,“我还记得当时上课的时候,老师对我们说的一句话:只有民族的,才是世界的。文化自信就是这么个理儿。我们守住了自己文化上的根,又怎么会惧怕居无定所、四处漂泊呢?”
在她看来,那些少数民族古朴嘹亮的歌谣,一点儿都不比国外传进来的摇滚乐差。走在路上的人那么多,这个世界需要有人停下来去记录那些古老的文明。
其实沈梨不太理解安越当时为什么选择这个专业。常年东奔西跑、日晒雨淋的,甚至她自己本身就不是个喜欢和陌生人打交道的人。
她也是真心实意地劝安越,和自己留在宜北创业也好,开一家小店请个西点师卖甜品或者开家酒吧都行。起码生活安逸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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