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完之后,季翔抬手碰了碰嘴角,刚沾到就疼得歪嘴到抽一口冷气。
下手是真的狠。
“坐吧。”季翔用下巴点了下长椅的位置,眼皮耷拉着,也不再找什么小金鱼了,“这个节骨眼上,还敢来揍我的只有你了。”
罗梦龙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看着他。起初话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的特别难受,干脆扯着人打了一架。此时心里舒爽了许多,并肩瘫坐在长椅上,肩膀抽动着大笑。
“这一拳,我去年就想给你了。”
季翔扯着嘴角淡笑,没说话。
回想起两人上次见面,应该是去年锦标赛预赛的时候了。季翔自然是没有参加的,甚至都没有去训练。
路过超市的时候,罗梦龙看到他在超市买水。夏季炎热,季翔拧开瓶盖咕咚咕咚地灌了几口,视线越过矿泉水的瓶身看到了他。但是没打招呼,季翔很快就跟着身边的几个朋友走了。
也是运动员,只不过不是游泳的。
现在已经深秋,男生穿着件纯黑色的大衣,他身上的颜色都很纯粹,和人一样,没有多复杂的东西。就连皮肤都是纯粹的白,像上好的白玉,冷白却不锋利。
“你…”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季翔开口,两颗喉结滚了滚,嗓音莫名地带着一丝干涩,像是被人掐紧了一样。
他叹息一声,又咳了咳,嗓子清润了点儿才继续开口:“还没有到时候,阿龙。”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罗梦龙的眼泪唰地一下就掉了下来。一个男生,眼泪像是不要钱一样。他狼狈地别过头,咬着唇把眼眶中的泪水憋了憋。
这劲儿太猛,生生地止住时眼睛都胀得发疼。
罗梦龙吸了几口冷气,又是笑了几声,稳住了情绪才问:“老曹还带你?”
季翔点点头,“嗯”了一声。
听到这句话,罗梦龙胸腔内泛起一股酸疼。住在英桦别苑的,游泳队除了罗梦龙还有另外一个。但那个人估计也不常回来这里。
两人坐在长椅上,罗梦龙又断断续续地问了好多事,季翔都是有一句没一句地答着,问到不想回答的,他就干脆闭嘴不谈。但零零散散地拼凑起来,罗梦龙也能大概了解他这段时间在干什么。
离开了游泳队的那帮人,季翔也是不缺朋友的,他的生活少了那些人和事,似乎也并没有什么不同。至少从季翔身上,罗梦龙并没有看到他的失落、挣扎和颓废。
他只是被逼着要远离某些东西,包括他们这帮人。
“禁赛的时间快结束了吧?”罗梦龙替他算着时间,当年那件事早就澄清了。只是影响还在,处分到后面也没收回。
季翔是难得的天赋型选手,成名太早。但花开得太早容易败,别人只知道他年少成名,却不知道天赋型的人想要成功也是需要努力的。
当年人们都觉得属于国泳的时代要到来了,迎来了曙光。在泳池失去了季翔时,他们才知道这束光是这个少年带来的。
季翔又是淡淡地“嗯”了声。
罗梦龙是真他妈的憋屈,站起来对着空气猛踹了几脚骂了声“操”。
“禁赛禁你妈的赛,狗屁的体育精神,输不起就玩阴的。”
也不知道他是在骂谁,季翔只当他是想单纯地发泄。
罗梦龙骂完之后又转身对他说:“但是你不回来,又算是什么?躲着我们这帮兄弟,算什么?小句和你一样在A大,他说都没有见你进过游泳馆,每次都是绕着游泳馆走的。见面也不和他打招呼,你知不知道小句心里多难受?我们这帮兄弟多心疼?”
他隐隐地带了些怒气,又骂道:“这世界真是他妈的不公平。”
“没有被国家队除名已经走运。”季翔不咸不淡地开口,“老曹不也还在盯着我吗?人还年轻,路还很远。”
已经很晚了,季翔不想再继续待下去。走时提醒他:“今天见到我的事,就别告诉他们了,也别说我的近况。如果问起,就说我以学业为重,游泳的事儿就先不想了。”
刚才下手太狠,他嘴角破皮,现在说话都扯着疼。他原本就不怎么打架,被禁赛之后更是防着再闹出这样的事情,于是季翔又补了句:“还有,下次别打脸了。”
“季翔。”
罗梦龙又叫住他,两人背对着,谁都没回头。但是季翔的脚步停了停,没动。
拳头在袖子中握紧,罗梦龙咬着牙问:“你还记不记得,我们最后一次在赛场上见到时,你对我说的话?”
风忽然静止。他们最后一次赛场相见,还是五年前的事了。五年前,罗梦龙十五岁,季翔十四岁。
少年意气风发,鲜衣怒马。就这点年纪,都算不上年轻,只能说稚嫩。
他们现在才是最好的年纪。
沉默了许久,身后才传来季翔的声音:“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在平庸面前低了头,就向我开炮。”
“五年前我把冠军输给了你。明年,我会夺回来。”罗梦龙转身看着他说。
少年的背影没动,背部宽阔得像能撑起一片海。波澜壮阔,写得不仅是他的过去,还有未来。
季翔低声笑,轻轻的:“好。”
他真的没再回头,继续走远。罗梦龙的眼眶却不争气地又湿了一片,低笑着骂了句:“狗东西,说到要做到啊。”
第二天季翔刚把小金鱼送到了肖宵家,就被老头子一个电话叫了过去,还顺带着把那条很有脾气的小尾巴也牵上了。
玉瞳瞳背着书包不情不愿地跟着季翔往另外一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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