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从走进星言的那一刻开始,席招就不曾简单抱有来做傅尹微接班人的心态。
在过去的时间里,他评估过星言的腐败,试图拯救过星言的未来,但最后还是决定如星言的星星顾晨星所言,不破不立。
他没有想做一个愚蠢的英雄,最开始也不过只是为了逐利,但当真的身居其位、眼见其真,席招忽然想做一些他认为对的事。
证伪并不难,但证真却难上加难,这场仗接下来还有得打,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没有做,但在整个行业都在鸡飞狗跳的今夜,席招却牵着他的恋人在燕城的汶江边悠闲地散步。
席招好像做了一些很了不得的事情。
但或许是因为他在夏之竹面前总是表现得太过淡然,哪怕明确地知晓这件事背后潜藏的风险和利害,夏之竹仍然像是对待席先生往日最寻常的一件工作一样,虽然无法做出真正有用的实际支持,但小熊汤汤会努力地在D身旁挥舞加油的小旗。
输了也没关系,大不了他们一起逃到国外去,这事他俩都熟。
“也有实际支持的。”席招又哄他。
夏之竹困惑地看向他:“嗯?”
席招俯身在夏之竹耳边说了两句话,后者的眼睛渐渐睁得大了些。
“……洋子,这么厉害呀。”
席招的眼底终于浮出一丝笑意,他用温暖的掌心捧住夏之竹冰凉的小脸,拇指轻轻按了按夏之竹冻到微红的鼻尖,认真得不得了地没忍住又捏了捏夏之竹的耳垂。
“你也很厉害。”
而且是你厉害在先。
幼稚又真诚,仿佛夏之竹才是他真正的英雄。
如果他执意这么说,那夏之竹也没有办法。
但准备接受这份褒奖的夏之竹才刚刚抬起头,对上席招的眼睛,便被对方柔软到令人心陷的目光定在原地。
“你现在愿意给我讲讲,以前在节目里都发生了什么吗?”席招问他。
“宝贝。”席招叫他。
第81章 “你愿意吗?”
“被假好心的‘朋友’卫洺熙欺骗、威胁,因为我与他说过一句话,就被何路林带头在镜头之后放肆霸凌。如果当时的投票没有造假,他大约也是可以末位出道的……我知道的就这么多。”
窗外暴雨不歇,依父亲所言换好正装的任姝涵缩在角落,像个病弱的贵公子那般恹恹地垂下眼皮,嗓音也接近喑哑:“但肯定不止吧。”
不知道任先生时隔这么久为什么突然关心起儿子的前队友。
是知道了夏之竹的“后台”,担心招致报复,抑或只是单纯地好奇和愧疚?
一道闪电从天上劈过,随后又是雷声。
任姝涵想不明白这些,但却忽然忍不住去想:作为旁观的受益者,他是否也是那些施暴者中的一员?
“其实也还好。”
夏之竹说:“我以前从来不敢看见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特别是在公开场合,因为只要看到,那些回忆就会铺天盖地地向我袭来。”
然后像钉子一样扎得他体无完肤、动弹不得,彻底在镜头与成千上万双眼睛前变成一个一无是处连嘴巴都没长好的呆瓜,平白无故惹人厌弃。
但没等席招回复,夏之竹忽然牵着他的手转过身来,眨着眼睛向后走了两步:“但你看,现在就没关系了。”
他甚至可以大大方方地告诉席招过去发生的一切细节,因为他是真的不在意了。
以牙还牙也许的确是好手段,但也的确并不适合夏之竹。
他的图书馆并不是这样的鬼屋主题,比起让那些记忆一次次被加深加厚,占据更多的书架,夏之竹更期待让他们蒙尘在角落的小黑屋里,给更加温暖的回忆让让位置。
人各有志,比起基督山上的伯爵,他显然选择了更加轻松的活法。
就像从前面对那些像是臭虫一样源源不断、不把夏之竹搞臭搞烂誓不罢休的谣言时一样,如果不想害人害己,对这种事情最好的回应就是不作回应。
虽然听来颇像忍气吞声,但网民们的记忆从来只有三秒,有时真相才是真正让舆论沸腾的导火索。有谁在乎公正,大家只会吃瓜,这种公关手法不失为一种性价比极高的方式,当下也有人正在尝试着如此解决眼前的舆论难题。
而且就算这世上根本没有夏之竹,他们仍然也找得出其他看起来更加柔弱可欺的植物。
在这里,夏之竹并不是唯一的那个受害者,而且或许他还更幸运些,至少他有席招。
任姝涵也有薄迟。
但他们还是不太一样。
“薄迟的爸爸是被那些人害死的,任家也有一份。”所以他绝对不会罢休。
从很早以前开始,薄迟应当就是真的喜欢任姝涵,但他却还是在那之后选了一条更加艰难的路。
为具有生恩的父母谋得公道,任姝涵,薄迟都想要。
太过贪心的人总会不容易拥有好结果。
他会有吗?
“我不想审判他们,我也没有那个资格。”
薄迟对着镜子将领带推到了最合适的位置,语气平静:“但我希望他们能站到台上,接受来自公众的审判。”
“那你呢?”宋瓷挑了挑眉,“你交给谁来审判,任姝涵?”
薄迟没有回答。
还是老样子,问到不想听的问题就假装听不见,但他是把他最亲爱的经纪人也当作记者来敷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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