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淇淋还没吃完,夏之竹怕自己的手掌冰到小猫,一直强忍着把不停撒娇的小东西抱到怀里的欲望,他神思飘忽地反问发小:“怎么练习?”
季柏岑拿起一旁的手机,熟练地用夏之竹的面容解锁,常用软件 “录果” 跳出来的第一页就是方才被网友随机邀请回答的关于夏天的问题,他切出来点击了一个从未被主人注意到的小喇叭按钮,认真地把 “确定要与您的岛民朋友连麦吗?” 弹窗展示给好友看。
“我研究过你的软件,这个功能就和我平时的直播差不多,不过不开视频只有语音,你可以自己循序渐进先练习一下。”
夏之竹从选秀后正式出道有四年了,虽然少,但不是没有直播过,可他一看镜头就像小哑巴,每次全靠任姝涵疯狂 cue 他才会发言。
长公主天生就是混娱乐圈的,各种梗信手拈来,夏之竹跟在他旁边,偶尔接几句任姝涵给的话也是恰到好处的有趣可爱,两人凭此吸了不少粉,后来各自单飞后,那些遗留下来的直播录屏成为绝唱,被剪辑后配上各种风格的战歌,至今仍然在各大视频网站虐着无数波晚来入坑的团粉与 CP 粉。
大家都说,BOY2 解散后,他们两人其实也很伤心,具体表现就是任夏无人再直播了。
长公主那边怎么样夏之竹不清楚,但他自己不直播,真的纯粹是因为他觉得自己直播不出什么名堂——有些事情努力尝试了才知道结果如何,但有些事最好连尝试都不要有。
这一点夏之竹还是和季柏岑学的。
和发小一样,季柏岑最开始红得也莫名其妙的,完全只是因为一段被转出圈的实况录播。
当时游戏圈有一个大热的一个国外恐游,场景一个赛一个的惊悚阴间,玩得就是贴脸心跳,剧情已是其次,观众们基本就是通过观看各位主播不同程度的惊吓反应来取乐,唯有季柏岑一个人,玩的时候用心不在焉来形容他都需要在《说文解字》中对 “心”“不”“在”“焉” 四个字分别道歉。
明明其他主播正同时在隔壁尖叫四起,但季柏岑的直播间却安静得不得了,右下角小窗里的那张清秀面孔隔一会儿便东张西望一次,伴着 “我猫呢”“我猫可能饿了”“我猫不会渴了吧”“我猫会不会忘记呼吸了” 平均五分钟起身一次,完美错过一切经典恐怖镜头,最后却神一样地在一众主播死亡无数次的剧情线上第一个靠一路划水通关。
季柏岑的 ID 叫 “白鸽使者”,取自他的小名 “柏哥”,自那次游戏视频出圈后,大家都开始叫他 “和平使者”,并留言希望他能多播些恐怖游戏,但季柏岑只是我行我素地继续他之前最擅长的乙女攻略。
——人设是必须的,成功却是偶然的。
——无法复制的成功最好不要轻易尝试第二次,一旦失败,人类的兴趣与喜爱会瞬间降至谷底,将刚刚挣扎出头的我们再次扑入云云人海。
官方认证为宠物博主的游戏主播季柏岑如此教导夏之竹。
哲学带师罢了,尽说些笨蛋听不懂的话,但还是被笨蛋记在了心里,每次有直播业务送上门来时,哪怕宋瓷没有替他拒绝,夏之竹也会坚决摇头。
但他还是无法做一辈子的鸵鸟。
这一次公司和鲸意都提前有预热,热度很高,不过陪在身边的是最亲近的发小,夏之竹觉得尝试一下或许也没什么…… 但他还是紧张,一紧张他就能立刻将过去几年中和任姝涵每次直播时屏幕一旁飞速刷过的弹幕 ID 倒背如流。
“汤汤。”
“汤汤!”
紧捏着勺子的夏之竹回过神来,对上大男孩蹲在他面前的注视。季柏岑眼中那抹显而易见的忧虑在夏之竹视线聚焦的一瞬便消失了,季家人都是天生的笑眼,嘴角勾起,眼睛便立刻弯了起来。
“直播的事先不着急啦,但你快告诉我,你男神——我们大 boss,到底有多帅啊?”
夏之竹和别人看起来好像不太一样。
小的时候,季柏岑回家告诉自己的妈妈他的同桌像个小笨蛋,被妈妈捏着脸蛋教训了一顿后,第二天就抱着自己的玩具跑到学校和小笨蛋交了朋友。从那以后,包括他自己在内,再也没有人在小阮塘面前叫过他笨蛋——那些人都被季柏岑和季柏岑叫来的他哥揍了。
季柏岑觉得自己的好朋友有时呆呆的,有时又很聪明,但他好像总是非常的紧张忐忑,一不留神就会变成没有嘴巴的小豆人藏到角落里去。
好朋友想要进入娱乐圈,季柏岑本来是非常吃惊的,但后来他就理解了——夏之竹喜欢上了一个人。
一个离谱到说出去没人信的事实:夏之竹是为了席招进的娱乐圈。
虽然听起来有花痴的嫌疑,但的的确确的,“席招” 这两个字就像是一句咒语,可以顷刻间把夏之竹从那些不为人知的异次元小世界里一把拉出来。
席招有多帅?
这要怎么形容。
从紧张中回过神来的夏之竹挖空自己的修辞库存,再次陷入沉思地遣词造句了五分钟,最后坦诚道:“超——级——帅。”
说的时候他张大嘴巴拖长了音调,仿佛修辞无能,便只能通过这种具象的方式来形容。
听起来怪敷衍人的,但季柏岑却 “哇” 的一声似是真的被震撼到了:“上一个被你说超级帅而且连破折号都没有的人,是薄迟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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