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今日也很准时。”
“先生好!”
“先生来了!”
邵远之一路走,一路上都有面熟的丫鬟小厮向他问好,他也都向他们微笑致意,并没什么先生的架子。
将军府之主纪岳连为人豪爽,对那些耍心机的伎俩很是不屑,连带着府中下人也都是性子老实安生的,从不惹是生非,阖府上下从没见谁和谁闹过什么大矛盾,待人接物也都没什么曲里拐弯的坏心思。
邵远之第一天来时,待他们这些下人们就如同街坊邻居一般,不仅不许他们向自己行礼,还从不摆什么高人一等的谱,那时大家便都心中惋惜,这样一个先生,竟上赶着要到自家姑娘那里去受折磨,实在是卿本佳人。
然而当大家见他带笑从小书房出来之后,个个瞠目结舌,心中对这位“落榜书生”更多了分尊敬,从那以后也便“先生”“先生”地叫开了。
而邵远之倒也乐得如此。
他本就出身乡野,自觉身份并不比这些下人们高贵,只不过得了个好母亲天天督促自己读书写字,这才有了如今这个勉强也算是出人头地的机会,虽比不得世家公子小姐们会投胎,但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而这府中的下人,也都是有爹有娘的血肉之躯,谁也不是生下来便该当奴才伺候人的,可是偏偏便有这样穷到连饭都吃不起的人家,一家人忍着心疼卖了个小的,好歹还能有口饭吃。
他家乡离上京不近,他一路上不知见到了多少这样的例子。父母卖儿女、哥嫂卖弟妹,甚至还有自己便将卖身契签了的——反正在家也是饿死,倒不如将自己卖了,虽然成了下人,但至少还能吃口饱饭。
然而像这种自愿或是半自愿的,都已经是好的了,他见到更多的,是稀里糊涂便被人贩子拐了,再醒来便发现自己的一辈子便这么被人轻易改变了,与父母亲人也相隔天涯,大概这辈子也见不到了,若是见到,或许也是对面不识、擦肩而过。
和人贩子做买卖的,往往不是什么好地方,若是什么好处多的正经地方,哪里需要用这种手段绑人,招招手便有不知多少人上赶着排队问号。
邵远之出身与他们相似,只觉得自己是运气好才有了读书息子的机会,每每见到这些大户人家里听人差遣的所谓“下人”,总觉得心中不是滋味。
想着想着,他便走到了小书房,推门进去,便见到都已到了的纪淼淼和陆暄,这才露出个笑容。
起初他刚接下这差事,认识的人听了,没一个不阻止他来将军府教书的。他听过纪淼淼的传言,耳朵里又进了那许多阻挠的丧气话,开始也有些忐忑的,可后来第一天上任,发生《女诫》那事以后,他便发现,外头传得煞有介事的魔头,其实也不过是个外强中干的小丫头。
邵远之知道陆暄的身世,也知道他入将军府是为“冲喜”,他不太相信这些有的没的,只是觉得这陆暄十分可怜,身世可怜,处境也可怜,但他也不知如何出手帮他。
一是他自己也只是堪堪能在京城站稳脚跟,确实心有余而力不足,二是他也不知按纪淼淼的脾气,自己若是表现出什么对陆暄的关心同情,反而会惹得她不快,而让陆暄平白遭受折磨。
这样想着,他便也没再动过这方面的心思,几天下来都只是本分地教书,并没有与纪淼淼或是陆暄有什么不必要的过多交流。
同时他也发现,纪淼淼与陆暄两人这“夫妻”做得,既不像传统夫妻般相敬如宾,也并不如外界传言的那样针锋相对,更不甜蜜恩爱,他们两人表面上都仿佛不认识彼此一般,但有时他又会觉得两人间有种旁人猜不透看不透、只有他们才懂得的那种,玄之又玄的气氛。
只可惜邵先生自己也没娶妻,甚至没怎么和哪家姑娘说过话,是个立志先立业后成家的死心眼,一把光棍从出生打到现在,也从没收到过谁的媚眼,“情”之一字,自己还没堪透一个偏旁,自然没资格教别人怎么写。
只是今天甫一踏入小书房,他便觉得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氛仿佛比往常更盛了。
陆暄粉红的耳根还没消下去,纪淼淼则心不在焉的,甚至都没意识到他这个做先生的已经来了。
邵远之轻咳一声,终于让魂魄不知飞到了几重天的纪淼淼回过神来,她看见邵远之,慢慢悠悠地站起来作了个老大不情愿的揖便接着坐下了,糊弄都不愿意糊弄他一下似的。
邵远之碰了个软钉子,也不觉得尴尬泄气,很不当回事儿地照旧讲起了课。
纪淼淼这几日心情都不大好,今日尤其不好,他今日刚买进门便有小丫鬟偷偷告诉他了。
他一个大人本就不应与小丫头置气,更何况还是心情不好的小丫头。邵远之一直觉得自己最大的优点便是这颗心够大,旁人要计较一辈子的事他顶多过过耳朵,第二天便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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