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东西,刀子嘴豆腐心。”裴春秋笑靥酸涩,“最好的东西,自然是要留给最重要的人。”
靳月眉峰微聚,抱紧了怀中的小箱子,“我以为他都带走了,却原来都留给了我。”
“好好的,知道吗?”裴春秋哽咽,“咱们这帮老的,年纪大了,想多活几年,看你们小辈高高兴兴的,等着你们三年抱两呢!”
靳月没说话,鼻间酸涩得不成样子。
老天爷终于听到了她痛苦的喊声,将她从未拥有过的亲情、友情、爱情……各种情分,以双倍、百倍、千倍的方式,弥补给她。
承蒙上苍垂帘,靳月感激不尽。
医馆外头,傅九卿的马车早已等候多时。
对她,他有得是等待的耐心……
翌日天光亮。
行辕外头热闹一片,大周的侍卫皆整装待发,老百姓翘首立在街头观望,瞧着平民公主一跃成为北澜的七皇妃,眸中除了歆羡,更多的是感慨,命里有时终须有。
城门口……
靳月跪在太后跟前磕头,太后碍于母仪天下的身份,红了眼眶,忍住了眼泪。
“娘!”靳月起身。
太后握住她的手,瞧一眼她身边的傅九卿,音色冷戾,“今儿……哀家只是个舍不得女儿离开的母亲,郑重其事的警告你,靳月的母家是皇帝、是哀家,是边关的慕容大大统领,你若是敢让她受半点委屈,就不是磕头认错那般简单!”
傅九卿躬身行礼,“是!”
“娘?”靳月笑得比哭还难看,“要保重。”
太后瞧着她,唇瓣止不住的颤抖,想叮嘱点什么,又怕一开口便再也堵不住眼眶里的泪,只是一味的握住靳月的手,握得生紧。
“太后娘娘?”芳泽低声轻唤,“时辰差不多了!”
宋玄青知道太后舍不得,轻轻搀起太后的胳膊,“母后,该出发了。”
“娘!”靳月抽回手,“我该走了!”
太后抖着手,撤了手。
靳月没有回头,也不敢回头,上了马车之后,便合上了车门,连窗口都不敢多看一眼,她怕自己会哭……尤其是看到太后含着泪的眼睛。
出嫁的时候,无人相送,如今……好似齐全了。
傅九卿没说话,轻轻的将她揽入怀中,夫妻二人无言相拥。
车轱辘碾着青石板,发出细碎的声响,那是离别的笙箫。
“自此别后,天各一方,不知何日相逢……”太后眼角湿润。
芳泽心神微动,这话很是耳熟,倒像是当年阿鸾姑娘离开的时候,说过的话。
天各一方,不知何日相逢……
太后这是怕了呀!
一别,曾是一生,再别……
“母后?”宋玄青低声唤着,“回去吧,今儿风大!”
太后泪眼朦胧的望着他,“有些东西欠了,真的一辈子都还不清!”
宋玄青微怔,其实他并不是太明白,为什么母后对于阿鸾,始终这般放不下?只是因为金兰姐妹?只是因为少时相识,所以情谊深厚?
似乎,不只是如此。
“母后为何如此言说?”宋玄青终是问出口。
太后拭去眼角的泪,却是一言不发的朝着凤辇走去。
“芳泽?”宋玄青面色微沉,显然不悦。
芳泽行礼,轻声应道,“皇上,太后娘娘这是伤心过度,您别往心里去。陈年旧事太多,都压在太后娘娘的心里,她呀,是真的难受了!”
宋玄青狠狠皱眉,这里头……有名堂!
第314章 谁在护着她?
凤辇徐徐离去,及至进了慈安宫,芳泽让底下人跟得远些,这才压着嗓门低声道,“太后娘娘,您这么说,就不怕皇上起疑吗?皇上生性多疑,怕是要派人去查了!”
太后是谁?回到慈安宫里,她便又是那个心思难测的一国太后,高高在上,老谋深算,“哀家就是想让他自己去查。毕竟……谁说的都不算,自个听到的看到的,才算!”
“太后所言极是!”芳泽搀着太后进了寝殿,“如此一来,公主倒是愈发安全了。”
太后静静的站在窗口,瞧着桌案上盛开的花儿,眸色微沉,“皇帝心思沉,他要做的事情一定会做到,但你不能教他怎么做,他已经是皇帝了……”
对待皇帝,要用权术,只有让皇帝自己去查,以后才能成为靳月的保障,哪怕……哪天,太后没了……
“她,走远了吧?”太后呢喃。
芳泽不敢吭声。
自然是,已走远。
车队停下来的时候,靳月面色微白的从车上下来,傅九卿低咳着,陪她坐在一旁的树下,将水递过去,“如何?喝口水。”
靳月喝口水,腹腔内的翻涌稍稍镇定。
“少夫人?”霜枝和明珠担心得厉害。
少夫人的肚子里,还有小公子或者小小姐呢!
“没什么事!”靳月压了压眉心,将水袋递出去。
霜枝赶紧接过,两道娇眉俨然拧到了一起,“少夫人,要不,您吃个果子?”
“对对对!”明珠赶紧从后面的马车里,将盒子里的果子取出两个,转回靳月跟前递过去,“这果子还是玉妃娘娘特意挑的,用冰盒子装着,方便您路上吃。”
靳月伸手接过,“玉妃姐姐送的?我怎么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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