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吃过饭,伙计上门说,千里镖行的少镖头在雅阁里等着,说是要见靳捕头,已经等了小半个时辰。
方才诸位在吃饭,少镖头便一直等着,让其不要搅扰。
“找我?”靳月忽然想起,之前傅九卿提过的事儿,赶紧跟着伙计出门。
雅阁内……
桌案前坐着一人,眼前这人年纪不大,五官刚毅,着一身劲装,发髻梳理得干净利落,瞧着颇为精壮。
见着有人过来,当即起身拱手,垂眸恭敬道,“在下千里镖行少镖头,虞戍阳,我是来找靳捕头的。”
音落,所有人都将视线落在了靳月身上。
“请问哪位是靳……”虞戍阳的眸猛地睁大,不敢置信的望着眼前的靳月,交握的手慢慢放下,他呼吸微促的站直了身子,眼神中翻动着怪异的情绪。
靳月不解,怎么了这是?
“我是靳月,你要找的靳捕头!”靳月拱手回礼。
“靳月?靳、靳捕头?”虞戍阳终于明白,为何父亲要让他来天香楼。
靳月笑了笑,“是!少镖头是为了数年前,王家粮食被劫之事来的吧?”
“是!”回过神来,虞戍阳的额头渗出细密的薄汗,面色略显青白。
“坐!”靳月道。
虞戍阳的不对劲,安康生和罗捕头也瞧出来了,不过现在有更要紧的事要办,其他的暂且搁一旁。
“我爹让我过来,把当年的事儿都跟你们说清楚。这事,当年就颇为奇怪,但是千里镖行也算是京都城内的老镖行,很多江湖人都卖我爹的面子,就算遇见一两个,听得这名号,自然而然便会让路。可那次遇见的一些人,连话都没问,直接动手就抢,仿佛就是冲着粮食来的。”虞戍阳悄悄拭去额头的薄汗。
安康生和罗捕头对视一眼。
“按理说拦路打劫,都是为了银子,粮食虽好,可终究不好藏匿,很容易暴露。”
罗捕头摸着下巴,“老镖头行走江湖多年,结交了不少江湖豪杰,你们千里镖行外出押镖,江湖中人多少会给几分薄面。”
“的确如此,所以才说那次很是奇怪。”虞戍阳解释,“按照江湖规矩,就算要劫财,也得先问清楚,劫的是谁家的,布袋里装的是什么。可对方不管不问,只要车上的东西!”
靳月皱了皱眉,“银子也不要?”
“对!”虞戍阳点头,“江湖上有些规矩,我们还是明白的,千里镖行之所以镖银贵一些,就是用来路上打点的。镖行的规矩,镖在人在,所以我们出手从不吝啬,护镖是我们的首要目的。”
霜枝奉茶,俄而与明珠退到门口站着,免得有闲杂人靠近。
“这倒是奇怪了。”靳月不解,“那你们没报官吗?”
虞戍阳不好意思的笑了,瞧着眼前三位公门中人,略显无奈的说,“靳捕头有所不知,这事儿若然报官,那么整个京都城乃至整个天下都会知道,咱们千里镖行丢了镖!
这以后,还如何做生意呢?王家老爷子答应咱们私了,此事自然是最好不过的。”
想来也是,生意人靠诚信,千里镖行丢了镖,若是传出去,谁还敢来押镖?自然得关门大吉。
“王老爷当时有什么异常吗?”安康生问。
虞戍阳点点头,“我爹当时不在京都城,所以这趟镖是我亲自押的,当时王老爷来的时候,面色不太好,而且那模样好似也不想追究,咱们提了十倍赔偿,他摇摇头,说是照价赔偿就好。”
“这个时候,还讲情面?”安康生狐疑。
虞戍阳道,“就因为这样,所以我说。而且这趟镖丢得很是蹊跷,就在城外十里的山头,对方比咱们这些人还熟悉路径。
大家也都知道,咱们走镖的,必须提前熟悉来去路径,可那些人一眨眼的功夫就没了,连人带粮食,消失得无影无踪。”
“城外十里,靠近乱葬岗了吧!”罗捕头记得那个地方,“那一片,树木繁茂,荒凉得很。”
“对!”虞戍阳颔首,“可是我们来来回回的押镖,走了不下百次千次,竟还是有人从咱们的眼皮子底下,把镖劫走了。”
罗捕头揉着眉心,这倒是个问题。
谁能比走镖的,更熟悉路?
除非,那些劫走镖的人,就住在那附近!
“少镖头对此事,倒是记得格外清楚。”安康生浅呷一口清楚。
虞戍阳叹口气,“不瞒诸位,千里镖行还从来没丢过镖,唯一一次,就是王家那趟,所以我这心里一直惦念着,始终放不下。”
也难怪,唯一一次,出在他手里。
靳月剥着花生,脑子里飞速旋转,她在想……王老爷丢了粮食,脸色难看是情理之中。可是,拒绝了十倍赔偿,那就有问题了。
心虚?
受之有愧?
不差这点钱?
一抬头,虞戍阳正盯着她看,察觉到她抬眼,他又快速将目光转移,一副略显慌乱的神色,就跟他方才第一眼看到她时是一样的。
“当时来押镖的是王老爷自己吗?”安康生问。
虞戍阳仲怔,快速回过神,“不是,是大公子王陌来托的镖。”
“王陌?”靳月扭头望着安康生。
安康生执着杯盏盖的手,显然滞了一下,与靳月交换了眼神,大致明白了她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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