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他说:“你在为了什么而活?”
即便变成了这样丑陋的模样,也要继续苟延残喘着这份生命。
产屋敷耀哉的呼吸很沉重,时至如今他的生命早已走向了尽头,能够撑到此刻已经是奇迹,就算在下一刻就死去也完全有可能。
但他还是回答了鬼舞辻无惨的问题。
他说:“是为了消灭鬼舞辻无惨,我们一族……这一千年来,都在为了这样的目标而努力……所有人的意志,都是为了这一结局……”
但鬼舞辻无惨觉得很可笑。
产屋敷耀哉说是为了消灭他,而他现如今正站在他的面前,却没有任何人认出他来。他们甚至连他的样貌都不清楚。
沉默持续了一段时间。
“可你就快要死了。”鬼舞辻无惨说。
出乎意料的,产屋敷耀哉的唇边竟浮现出了一丝笑容,他像是欣慰又像是笃定,“人类的意志并不会因为死亡而消失,真正的永恒绝不存在于肉/体,哪怕死亡也不会令一切结束。”
在鬼杀队中所聚集的,全是这样一些有着同样的意志与信念的人们。
站在“鬼之王”的角度,鬼舞辻无惨什么都体会不到,他只会觉得他们愚昧、无知、固执得近乎可笑,但如果换一个角度,站在“审神者”的角度……
他似乎,有那么一点点理解了产屋敷耀哉的心情。
产屋敷家、猎鬼人想要守护的人类的幸福,和时之政府、审神者们想要守护的正确的历史,其实并没有什么区别。
一切都是为了更加美好的未来。
阿雀最后还是打算去见他一面。
虽然知道无惨已经死了,但面对一个和他有着相同面容的少年,她没有不去见他的理由。
在他们暂住的那家旅店里,阿雀等到了回来的鬼舞辻无惨。
只是坐在那里,看着他穿过店门走进来,阿雀的视线便紧紧地落在他的身上,那一瞬间她或许想了很多,但最后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没有错。
哪怕不知道应该如何解释,阿雀也明白了事实——出现在她面前的这个少年,就是她所熟悉的那个人。
那个她亲手终结的、曾经也在她心目中占据了不可割舍地位的人。
在来之前,阿雀换了一身衣服——她换了一身鬼杀队的队服。
所以当鬼舞辻无惨看到她的时候,除了不知来由的熟悉感,他还注意到了她穿着的衣服。
面对他们的询问,阿雀告诉他们,“是主公让我过来的。”
鬼杀队的队服、日轮刀、鎹鸦,没有任何值得怀疑的地方。鬼舞辻无惨相信了。
在产屋敷家,他和产屋敷耀哉讨论一番双方的目标,他们有着共同的目标。
区别只在于,产屋敷耀哉会说,“我们是为了消灭鬼舞辻无惨”,而鬼舞辻无惨却只说,“我们要消灭所有的鬼”。
并不明白这其中有什么区别的人,自然无法听出端倪。再者,即便产屋敷耀哉听出了这种说法的怪异,但他也能感受到他们的决心。
因此派来鬼杀队员同行,也并不是值得意外的事。鬼舞辻无惨没有拒绝。
但他还是觉得这个少女看起来很眼熟,给人的感觉同样很熟悉,就好像他们已经认识了很久,久到对彼此都极为熟悉。
这样的细节,暴露在平时的一点一滴中。就算鬼舞辻无惨一个人看不出来,其他的刀剑们,也观察到了不同寻常的地方。
但他们不会去询问审神者,因为他们都知道,比起提出问题,审神者更想要的,绝对是解决问题。
在这个自称“阿雀”的少女身上,有着很多怪异的地方。
从见到鬼舞辻无惨的那一刻起,阿雀就没有打算隐瞒太长的时间,她只是在寻找一个合适的时机把真相揭露出来,但有人提前找到了她,是三日月宗近。
三日月宗近说,“阿雀小姐和鬼有联系吧。”
并非是询问的口吻,他已经得出了结论。
阿雀也没有隐瞒,她承认了这点,同时也告诉他,“我就是现在的鬼王。”
既然他们是为了寻找鬼王而来,那就将鬼王的消息告诉他们,阿雀的想法很简单。
令她有些意外的是,三日月宗近并没有把其他人叫来,而是问了她一个问题。
“阿雀小姐想要继续当鬼王吗?”
阿雀忽然明白了什么。
“你想说什么?”
三日月宗近笑而不语,他微微阖起眼眸,敛去了眼中璀璨的新月,眼底里流露出来的,是属于黎明前的暗沉。
他说,“您听说过时之政府吗?”
“大正十一年年末,鬼王入内雀被鬼杀队九柱围攻,在日升之时消散……”
写完报告之后,鬼舞辻无惨的脸色依旧很难看,他的记忆在上次出阵时基本恢复了,既知道了自己失去的记忆中究竟有些什么,也知道了自己是怎么“死去”的。
他觉得,比起那样死去,倒还不如是死在日之呼吸的继承人手里。
“大将?您真的没事吗?”
作为今日近侍的药研藤四郎担忧地询问,“自从上次出阵回来,您的脸色就一直不太好看……”
作为兼任医生一职的刀剑付丧神,药研藤四郎也承包了为大家检查身体的责任。
“……没事。”
就在这时候,乱藤四郎的声音从楼下的庭院中传来。
“隔壁本丸的审神者又来啦!”
鬼舞辻无惨的表情顿时僵硬了一瞬,只来得及抬起脸,便看到窗柩上多了一道纤瘦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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