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几个保安把那个疯疯癫癫的女人按在地板上。粉丝像马蜂一样围着长桌子,耸动摇摆。
在涌动的人头中,空隙时而有,时而无。
偶然。
第一个入眼的画面。
一根很长的黑色钉子插进他的手掌,鲜红的血液在流。他的手没有动,不知道痛一般,安放在桌面。
让许甄觉得,他的手已经被钉穿了,又牢牢地钉进了桌面,让他动弹不得。
偶然间。
她又窥见了他的眼睛。
目光交汇只一霎。
枯寂昏聩,像死水一潭。
她静静站着。
耳边所有声音都静噪了。
有什么东西早就已经扭曲掉了。在她看不见的角落,不存在的城市,不知道的时间里。
他好像这样习以为常地痛过无数次。
她垂下的手上还紧握着他签的卡片。
上面有他的名字。
像他们初见,他落笔写下的那个。许忌,许诺,忌讳。
第42章 过去
【新晋神级歌手许忌疑似塌房。父亲曾为通缉杀人犯, 母亲为帮凶,本人协助做假证?】
【艺人明星守法先守德。】
【公关最新澄清公告…黑粉谣言中伤…故意伤害罪…已送交公安机关处置…】
十月底,北城已飘雪。
一家走文艺风的小咖啡馆内开了热空调, 二楼的窗玻璃起了浓重的水雾。
大城市的霓虹夜景透过虚化的马赛克样的玻璃,落进许甄的眼底, 像一张洗坏了的老照片。
咖啡杯的热气弯曲螺旋状上升,气味醇厚, 也苦涩。
许喃阿姨坐在她对面,一身米色的毛衣,颜色素淡, 领口稍大, 露出她瘦削骨感的锁骨, 和细白的脖颈。她没有化妆, 玉色的皮肤没有一点皱纹, 眼瞳很黑,瞳仁的部分极多。
她身上没有岁月感,美丽清纯到年龄成谜。来回的人流随口询问, 都不会相信她真的已经四十岁了。
许喃阿姨安静了很久, 才开口说话。她弯了下唇,笑颜很淡,语气随和, 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阿姨本来单纯想找你吃个饭的。现在看来不太行了。”
她的淡定让许甄感觉不自在。
她分明也是这场风波的受牵连者之一,许甄在忧虑她是否真的愿意开口去说。
“阿姨…”
许喃阿姨显然不在意, 她声音轻柔,先从一个和这件事看似不着边际的话头问起:“阿姨想问你个问题,你喜欢爸爸多一点,还是喜欢妈妈多一点?”
许甄垂眸在爱心状的白沫拉花上, 犹豫一会儿说:“都喜欢,一样喜欢。”
这是许甄会有的回答,善良温和。哪怕只是一个玩笑一样的问题,她也很谨慎,害怕自己的回答会伤害任何一方。
许喃笑笑说:“我以前也问过小忌,他说,都不喜欢。”
他的名字落进耳内。
许甄愣住,听觉神经在不知不觉变得敏感。
她来这里见许喃阿姨的目的,就是想知道这些,许喃即将马上要说到的那些。他的过去,他死都不愿意开口的东西。
许喃阿姨靠着椅背,抬手拢下了侧脸的碎发,光阴仿佛倒走了。
她回到很年轻的时候。
回到南城,许忌刚刚成为少先队员,领到红领巾的那个时候。
嘴硬爱耍脾气,似乎是所有七八岁小男孩的通病。许忌也逃不开。
他会一脸不在意地对着许喃的问题说,都不喜欢。
却在心里,把他没见过几面的父亲,当做是全部的精神支柱和信仰。
因为抵御恶意与伤害,需要信仰。
南城是偏僻又不发达的小城市,那地方有爱聚集的大叔大娘,背后喜嚼人舌根,在家里嚼,给小孩听见,在街上嚼,给城里人听见。
一传十,十传百。
骂人的话,总是极恶毒。
大人至少会在打上照面时,收敛嘴巴,放低声音,用眼神杀人。小孩最无顾忌,有样学样,理直气壮。
“喂—我妈说你爸爸妈妈杀了人…”
“你爸妈真的是兄妹啊…那你会不会有一天,再长一只脚出来…”
“离他远一点…他是怪物…他们一家人是怪物家族…”
恶意的源头从南面来,从北面来。
他问第一个问题。
“你们不能结婚,为什么要结婚,不能生我,为什么要生我?”
为什么要让我被人骂是怪物。
许喃没有抱他,因为他站得很远,很小的年纪,过于早熟,面容阴郁,对着母亲也有无法消除的距离感。
许喃告诉他。
因为爱。
他问第二个问题。
“爸爸杀人了吗?”
许喃慢慢蹲下来,侧脸望着脚边的一株不知名的小花,没有看他,说:“小忌,你看看这栋房子,这是爸爸搭的房子,那时候还没有你,家里很穷,请不起工人。是爸爸一块砖一块砖把它搭起来的。”
“爸爸是好人,不是杀人犯。”
“你遇到警察叔叔也要这样说,爸爸是好人,没有杀人。”
简简单单三句话。
就成了许忌的全部的精神支撑。他仍然在人群中独行,被同龄人隔绝,排挤,却仿佛已经有了无形的铠甲。
从七八岁到十二三岁。
青春期的来到,是第二个暗潮。
流言蜚语变得隐蔽。
他不再那么明晃晃地感受到疼痛。只是孤独,渴望朋友。
那时候非主流当道,班里很多的人喜欢戴美瞳,会用圆规在皮肤上刻字,偷偷打耳洞,偷偷去纹身。
在某个很普通的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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