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倒流了一点点,护士松了控制点滴速度的滚轮,那一抹停留在手背针管中的红色,瞬间被冲回了体内。
打点滴会让胳膊变得冰凉,沈苏御从怀中摸出一个暖手热水袋,温度刚刚好,但沈教授还是找了块软软的毛巾,将热水袋缠了两三圈,
用手拍拍,压在温浅冰凉的胳膊下。
暖流瞬间就沿着手腕吸入体内,温浅睁开了眼,不想看到沈苏御,抱着暖水袋扭头到另一边去。
沈苏御觉得温浅这个样子他也喜欢。
但喜欢已经没什么用了,迟到的情深比草还贱。沈教授在温浅的床边站了片刻,说了些无关紧要的话,
天气凉了,多穿点儿衣服;
例假是不是过两天就要来?调理的药都分好类,在病房斜对面的抽屉里;
常大夫一般早上八点过来查房,他不会带实习生,你睡觉喜欢翻来翻去,还是要穿件内衣;
打针都是老护士,不疼的;
温老师……很快就会回来了。
……
……
……
温浅捂上一只耳朵,沈苏御在床边定了半天,想伸出手来摸摸她的脑袋,
却终究是没有那个勇气。
最后,沈教授将温浅转给他的钱收了,然后拿出钢笔,白纸黑字,写下一串长长的数字。
是他的银行卡号。
门开了又关上,
男人拄着拐杖,
走得很慢、很慢。
温浅转了个身,用屁股对着那离去的背影。
*
沈苏御将他在小渔村的东西都给收拾好,村长见了,惊呼沈老板这是要出去周游世界吗?沈教授苍白一笑,说自己要离开了。
“为啥?!!!”
明明马上就要到最关键的孵化期!他们要开始赚大钱了!!!
沈苏御用手压了压拐杖的支撑,
笑容逐渐暗淡,
“好像,在这儿,”
“也没什么用……”
“……”
“还会惹她生气。”
“……”
村长一听,就知道是谁,
便不再多嘴。
“那这房子……”他给沈老板指了指沈苏御住的那间平房,小心翼翼问要怎么处理。沈教授想了一下,摇摇头,
因为站的太久,脚有些难受。
“先放在这儿吧。”
“村子里要是缺钱、缺任何东西,你尽管打我的电话。”
沈苏御报了一串电话号码,村长前一秒还在笑哈哈说“沈老板你电话我还能不知道”?下一秒,就被报出来的号码转接到的地理位置,
吓了一大跳。
“我擦擦擦擦!!!”
“这这这、这不是,不是——”
“……”
“沈老板!!!”
“您到底是什么来头啊!!!”
“……”
沈苏御低了低头,
半晌,
轻轻地笑了一下,
“郁金湾的一个普通户主罢了。”
“???”
郁金湾是个啥?
村长一脸问号。
沈苏御却拄着拐杖。
一摇一摆,一步一瘸,
消失在了四个圈车的后车座中。
沈苏御离开的是深冬,很快小渔村就飘起了大雪。温浅的身体也变得越来越好,看内分泌的大夫甚至跟她打趣,说要是有男朋友,已经可以进行适当的欢/爱之事呀。
说这话时,温成不在场,温浅什么表情都没有,医生这么说也只是因为给温浅看病、必须了解到温浅以前跟人上过床。沈苏御并没有告诉医生这其中具体的缘由,医生还以为温浅会有一个很疼爱她的男朋友,
毕竟小温同学长得真的很好看。
温浅低着头,跟医生半开玩笑道,
“以后要是有,一定会试试。”
“……”
今年的年过的还蛮开心的,小渔村与世隔绝,很多古老的文化习俗都保留的很好。
没了沈苏御,温浅的日子照旧过,完全看不出难过还是悲伤。
年三十的晚上,海边星空烂漫,绽放着绚丽的烟花。
沈苏御回到了S市,回了趟本家,沈老爷子见他居然回家,还拨弄了一下眼镜,很神奇地打量着他。
“小温不要你?”
“……”
“也都三十好几了,”沈老先生翻着手中的报纸,人一旦上了年纪,总喜欢看一些旧式的东西,
“人家隔壁老徐的儿子,扯证订婚一条龙,前两天还说,儿媳妇怀孕了,婚礼的婚纱得改成宽松式的。”
“……”
沈苏御头疼,除夕夜,他拿着手机,想给温浅发条短信,
却一眼看到了温浅的转账。
银行卡的短信提示音也在叮叮咚咚地响,温浅每天给他打一笔钱,好像是小渔村所在的那个城市,当地地方银行卡每天的转账额度只有两万块钱。
他最终还是发出了那句问候,可过了十二点,也没有收到回音。外面突然开始飘起了雪,S市属于全国文明城市之一,这些年政府有令,限制烟花炮/竹的点放。
所以没有劈里啪啦的声音,也没有满桌子的佳肴。沈苏御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
突然就想起,很多年前,温浅铺着红色的对子纸,将小手小脸摸得红彤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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