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楠突然说道:“如此,不若答应我一件事。”
“何事?”
“守住这函谷关,破了那五国之军,莫让那万千人白死了,大将。”
说着,她抬着头抿了抿苍白的嘴唇,笑着。
蒙骜看着眼前狼狈的人,脸上半边血红的少小子。
两眼一闭,随后慢慢睁开。
“这般事,不需要你这丫头多讲。”
“老夫身为主将,自会做到。”
“呐。”顾楠伸出了一只拳头举到半空:“说到做到啊。”
老将看着这个动作愣了一下,接着,反应过来,学着顾楠的样子,伸出了一只拳头,和顾楠的撞了一下。
“说到做到!”
“斯。”顾楠吸了口冷气,按着自己的肩膀:“别这么用力啊。”
“啊?哈哈哈。”
——
顾楠该是昏了大半日,到了此时已经是晚间。
营房之中蒸腾着热气,中间放着一个大木桶,木桶里是烧热了的水。
蒙骜特地让士兵去准备的。
毕竟顾楠这一身的血污也不能就这么放着,虽然这算是滥用私权,但是怎么说呢,特殊情况特殊对待嘛。
顾楠站在木桶边,摘下了自己的头盔放在一旁。
目光落在了木桶旁,那放着一件干净的白色衣衫。
顾楠抓了抓头发,他们还真是有心啊,还特地找了一件白色的。
摇了摇头,解去了身上衣甲,坐近了桶里。
身上冻在一起的血痂被温水化开,痛得顾楠一阵擦牙咧嘴,好歹是忍了过去。
清水随着血在其中散开,变成了淡淡的红色,顾楠简单地擦洗了一下,无意间看着自己水下的身子,愣愣的出神,然后脸色微红地仰起了头,捏了捏自己的鼻子。
呼,真是一幅折腾人的模样,这么看着,别到时候身子骨还没好就给我亏空一番。
第一百四十三章:小看一个人是不可以的
水汽弥漫在房间里,顾楠懒散地坐在桶里。
痛意渐去,剩下的就是一身的疲倦,眯着眼睛,两手搭在木通边仰靠着,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任由着身体浸在温水之中。
等到水是快凉了,顾楠才走了出来。
擦干了身上的水迹,将蒙骜给她的药擦在了伤口上,绑好布条,穿上了衣服。
只是一身白色的衣物,是显得有些单薄的。
坐在床边,除了左肩还不怎么能动之外,他处的地方是也没有那么痛了。
将一条长布盖在自己湿漉漉的头发上搓着,头发长还是一件比较麻烦的事情,每次洗完之后,都不太容易弄得干。
“咚咚咚。”
门外传来了一阵敲门的声音,顾楠坐在床榻上疑惑地看过去。
问道:“何事?”
声音平静,但是收到内息的压迫,却是清楚地传到了门外。
一个士兵的声音回答道:“将军,蒙小将拜访。”
蒙小将,蒙恬?
脸色诧异,想到这个难办的小子,有些郁闷。
“让他进来吧。”
“是。”
一个小将迈着步子走进了营房。
蒙恬低垂着眼睛,似乎心事重重。
不过那脚下的步子比平常是稳重了不少,不再是那么一副跳脱的模样。
“你来我这做什么?”顾楠将自己头发上的长布挂在了脖子上,依坐在那。
蒙恬抬起了头,看到那个穿着白袍的俊人,眼中微微失神。
顾楠笑了一下:“怎么,又是从你父亲那偷跑出来的?”
回过了神来,蒙恬默不做声地看着地上,突然,跪了下来。
“请先生教我,强军之策。”
从那战场上逃回来,蒙恬就一直深陷其中。
两万余同袍在他的面前被如猪狗宰杀,他却无能为力。
大军在后,还是因为他人拼死断后,才得以逃得一命。
人生少年,本该是心高气傲之时,可是此时他只觉得自己的在这百十万人中什么都做不了。
其实,本就该是什么都改变不了,他非是一军领将,亦非是掌军之人,一人之力本就是什么都做不了。
顾楠这才发现了蒙恬和平常的不同,没有平常那份不安定的少年模样,相反的有种不该是这个年纪的消沉。
放在身边的手食指一下一下的敲着。
“强军之策啊。”顾楠的手搭在了自己的脖子上,揉了揉:“我教不了你。”
“顾将军。”蒙恬还待说什么,顾楠没让他说下去。
废话,她要是知道,她还会重伤坐在这里?
“我是真的教不了你。”
顾楠看着低着头的蒙恬,从床榻上走了下来,走到他的面前。
“你要学的东西,都是在这战事之中。”
“时间久了,你自然就会知道。”
如何知道,顾楠也说不明白,只知道,这地方,总能把你该知道的教给你。
“战事。”蒙恬迷茫地看向顾楠。
当日兵败的时候,爷爷用人命突围,说这是战事。败逃之时,大军撤离,独留顾将军的万骑断后,父亲说这是战事。如今,顾将军又说,自己该学的,是这战事。
这战事,到底是什么?
“起来吧。”顾楠拉起了蒙恬,看着这小孩想不明白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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