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林晚等了一刻,才听那外边的声音回道:“奴婢已经不是男人了。”
“那你难不成是女人?”苏林晚扯了床幔伸了手,“叫我摸摸,你若是有胸,就算你是,那我就允许你看我脱衣裳。”
这一次,外头再没声响了。
不是有没有胸的问题,更重要的是,他本来也没想过要看她脱衣裳,这会儿倒是尴尬了。
“人呢?!”苏林晚声音又提了些。
“那苏小姐好睡,奴婢去殿外守着。”
“不准偷看!”苏林晚不忘又提醒了一声,终于听得脚步声远去,殿门吱呀一声合上。
鉴于这宫里头的人狡诈,她愣是等了许久才偷偷望出去。
确定没有人了才敢赤脚落了地。
嚯!冷!
收了脚回来,苏林晚开始思考究竟要不要穿鞋。
最后还是鼓足了勇气重新站了起来,悄声开了窗户一角瞧出去。
外头守着的,竟然是那个跟行迟拼酒的。
叫什么玩意儿来着?
哦对,曾顺黎。
就是那个混账家伙。
他本是太后的人,如今却是替小皇帝守着门。
看来,已经换了主子。
他想做什么呢?
拿她威胁行迟和爹爹就范?
断水山庄加上爹爹南边的兵权,小皇帝不要命了吧!
他倘若是能乖乖的,待行迟灭了太后,不应该不留他一条命。
毕竟,行迟与小皇帝到底是有些相似,他全然不是赶尽杀绝的人,更遑论这小皇帝一直也没做什么事情,说起来无辜。
太后与他有杀母之仇,就算行迟杀了太后,做了皇帝,成启宇也不会要为了那个女人报仇。
不至于呀。
他这个时候扣了自己,无异于跟行迟和爹爹直接撕破了脸。
他的底牌是什么?
还是说,从一开始,太后的势力便就是假的,其实这些宫人与太后党,是为他所控?
苏林晚知道的不多,只听爹爹和行迟略微提过,如今与太后宁春归有直接关系的便就是宁侯,此时正在临北战场,其他的皆是朝臣。
这些朝.臣还有很多是靠翟游走动。
一旦翟游倒戈,小皇帝能控制不少人。
倘若再加上宁春归身死这一条,那么在行迟动作之前,小皇帝完全可以拿下现在站错队的朝臣。
今日宁春归在南山寺,苏林晚猛然记得,宴上行风也中途出了城。
今夜起事。
若是行迟的人拿下了太后,一举进宫,本便是完结。
成王败寇,宁春归死后她在京城的军权兵权就是摆设,可以轻易招降。
可若是小皇帝提前横插一手,算起来,却是断水山庄辅助了朝廷缉拿宁春归,不管用的什么理由,清君侧也好,祸国殃民之妖后也好,品行不端也好,百姓却只晓得,如今名正言顺的皇帝,是成启宇!
待明日昭告天下,断水山庄再反,就是逆贼。
爹爹的军权在南,行迟似乎不久前才派了人去临北大营。
那么京城外的七大营和全城禁卫军皆是小皇帝的人。
行迟便就是三头六臂,也暂时夺不下这皇位。
思及此,苏林晚心中突然大振。
按说这会儿如果爹爹接到消息,应该是能进宫了,方才小皇帝说过,爹爹算是他的老师,再说本就是左相,进宫并非难事。
可这宫里头安安静静,什么声响也无。
爹爹那般疼自己,这不可能……
难道说——
爹爹知道自己无事?
那爹爹他究竟……
是了,爹爹是聪明人,最是审时度势,不然也不会得了老狐狸这般绰号。
小皇帝这般礼待她,只是防着她逃走,其他的,倒是全然似是将她当了公主,还真是全了师姐一说,可见其意。
所以行迟他现下,岂非是孤军奋战?
外头起了声响,苏林晚立时往床上跑去,将将躺下,便听外头先时的宫人道:“义父怎么过来了?”
“左相大人传话进来,怕是苏小姐畏寒,命人在地龙多添些炭火。”
“劳烦义父了。”
“苏小姐可睡了?”
“应是睡了。”
“这姝和宫多时无人住了,如今既然开了,怎生还这般冷?”
“义父说的是,可能是火烧得不够。”
“不对,杂家进去看看火道可通了,”那王公公的声音近前了些,“你在外边守着。”
“是!”
来人动作很轻巧,苏林晚屏息听着,那王公公似是敲弄了一下什么,而后又退了出去。
“时间久了,不好烧热。”王公公叹了一息,“今夜恐怕要委屈苏小姐了。”
“义父放心,小的再去吩咐。”
“嗯。”那人顿了顿,“对了,陛下吩咐明日早上给苏小姐熬些翡翠粥来,莫要忘记。”
“是。”
苏林晚倏地睁眼,从尚未焐热的被筒里钻出来。
宫殿中一盏灯也未点,黑漆麻乌的,登时有些后悔起来。
好在前时偷偷瞧过,晓得方向,加上瞎久了,方向感倒是不错。
只是这妆案上的玉石不少,哪一个才是翡翠?
外头有轻手轻脚搬东西的声音,大约是在补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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