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伯?”
“东坊帮人写对联。”
当初朔方军的军师摆摊写对联,呵。
“魏叔叔呢?他五大三粗大字不识能做什么?”
席泉:“……城北城门口表演胸口碎大石。”
“……”
闫清捏了捏眉心:“酒还剩多少?”
“应该还有些……”席泉擦了擦冷汗。
闫清无言,看着远处树荫,目色淡漠,过了好半晌,喃喃低语:“那些酒,可都是父王母妃在我出生时亲手酿下,说是要等我成亲的时候喝的酒呢。”
席泉埋头抿了抿嘴,没说话。
闫清默然一会儿,又谈谈说:“算了,他们喜欢喝,就让他们都搬走吧。”
席泉愕然抬头。
只听闫清声音薄凉,云淡风轻的说:“反正我也活不到那个时候。”
席泉呼吸一窒,张嘴想说什么,几番挣扎,但最后又无力垮下肩。
不知道如何才能劝的了一个无法与自己和解一心赴死的人。
“世子不要说这种话,其实他们也不是真的要喝那些酒,你上次……”席泉顿住,想了想,又转口,“他们只是想帮你保存着。”
闫清闻言只是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
席泉其实不愿再提三年前那件事。
那一日深夜,世子突然一人回了荒废的慕家别院,第一次走进别院那间存酒的地窖,他独自在里面砸了几坛老王爷亲酿的酒,然后,关上门,放了一把火。
幸亏自己早两日便发现他情绪不对,担心他又犯病,加派了暗卫跟着。
世子被救出时已是奄奄一息,酒窖的酒也被烧毁了大半。
之后他怕世子在触景伤情,要将剩下的酒处理掉,可世子又不准,命人将酒留在地窖里。
后来世子时不时都会去地窖待一会儿,每次去都让所有人心惊胆战,严阵以待,生怕他在里面看到那些老王爷王妃醸的酒又发病做出什么来。
静了会儿,席泉说回正事:“藏身地我已经安排好了,世子我们现在就走吗?”
“不了。”
“世子?”席泉不解。
闫清转身看着粼粼水面:“那日杨执翻脸之前与我交谈,分明多有试探,我怀疑他可能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
“这两日杨执可有往外面送过信?”
席泉刚才见到他太激动,差点把正事忘了,经他提醒才想起,匆匆从怀里摸出一封信,信口压着火漆。
“有!属下按照你之前的吩咐,将他所有的信件都暗中截下,前日他的确让人传了封信给安西节度使。”
闫清接过信,扯掉火漆,展开信越看脸色越冷,到最后已是满脸杀意。
“果然……他知道我的身份了,看来之前抓到的细作果然是他的人。”
“那……”席泉惊愕。
“这个人留不得。”闫清倒是平静,将信拿给席泉,席泉从衣襟中又摸出火折子,吹燃火,将信连着信封一起烧了。
等火熄灭只剩一堆灰烬时,席泉带着内力掌风一挥,细碎纸灰打折旋飞出去,尽数落进荷塘里,地上干干净净。
闫清声音冷淡的交代:“让鬼影出手,你配合他,尽快将杨执做了,包括他的两个亲信,一起灭口。”
“是。”席泉担忧,“只杀杨执和亲信保险吗?他会不会将你的身份泄漏给别人?”
闫清轻笑一声,摇头:“知道我的身份并生擒我的功劳,他怎么可能和别人分享。”
“到时候……让鬼影也给你两刀,下手重点,别引起怀疑。”
“世子?”席泉不明白。
他以为杨执死了,自己应该就回到世子身边保护他了,但世子此话的意思是他还需要继续做暗探。
“杨执一死,安西节度使禄元正很快便会以搜索凶手为借口正式驻军到沛城来,到时候还需要你留在那边打探消息。”
“属下明白了。”席泉点头。
“禄元正进城后必然会刨地三尺,在这之前,将我们的人全部撤出沛城,一个不留。”
“那你呢?”一个不留那谁来保护世子?
“我不能走,我得呆在沛城。如今我是钟府的一个丫鬟,这个身份很安全。”
席泉的面色分明觉得他是在胡闹:“可是,世子你身份尊贵怎么能给别人做……”
闫清听了没忍住自嘲一笑:“什么世子,也就你们还如此叫我罢了,本该四年前就死了,如今身份也见不得光,做个丫鬟还真没什么委屈。”
席泉知道他向来执拗,决定好的事一般不会轻易改变,但还是忍不住低声嘀咕两句。
“就算要隐藏身份,也不用屈尊降贵的做个丫鬟啊……”
闫清淡淡的说:“我如今没有内力,别的身份不一定能自保,这个不起眼的身份反而安全。”
“什么?你没有内力?怎么回事!?”
席泉震惊的也顾不上跪了,直接站起来抓过他的手探他的脉息,发现他果然内力空荡。
“怎么……”
“那日杨执下了毒。”闫清说, “虽然已经很谨慎了,没喝他的酒没吃他的菜,但还是遭了道,后来回想,估计毒是下在熏香里面了。”
他说的有点咬牙切齿:“这个杨执,这些下三流的手段倒是玩儿的溜,若不是想活捉我送去给禄元正邀功,怕就不是只化内力的毒这么简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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