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重蹈覆。痛和恨都由我受了,你就不要再受这折磨了。”
敖岚低首,眸中恨意浓烈:“我恨不得杀了他……”
华阳夫人正色道:“现实已是如此,我们不能改变,你又何必折磨自己?不如想想自己担负的事情。若我两个外孙地位将来受到影响,甚至受到他其他女人的排挤,你又当如何?霈儿就是个最好的例子,当初若我最得皇宠,还会任人摆布么?到底是我这个为母亲的没有地位,连累了霈儿……”
说到此生的锥心之痛,华阳夫人不禁哽咽。
敖岚何尝不是如此,与之相对,也是泪流不止,“若不是为着这层理由,我这几年也熬不过来。”
母女二人对泣了半晌,华阳夫人缓缓道:“呼雅泽来找过我。”
这在敖岚的意料之中,他将她送到这里,不就是为了让母亲华阳夫人劝她。
华阳夫人接着道:“他对你有情。你两番逃走,他不仅未对你我进行报复,还来这里,同我说了许多话。”
她略过了呼雅泽放下身段,恳求她的那些话语。
也未提呼雅泽极力想让她出面主持他们婚事,迫切地想与敖岚结成中原人眼中名正言顺的夫妻之事。
她的女儿只需知道那个男人有情即可,至于情有多深,能为她做到什么份上,又有何用。
总归女儿是不爱的。
她也并不希望女儿对他有感情。
作为卫帝后宫的女人,从年轻时一路走到中年,她经历了深爱、痛恨、放下的过程,深知爱有多深,恨有多痛。
最潇洒的那个,反而是不爱的那个。
定了定神,华阳夫人道:“你同我不一样,只能做个深宫妇人,你父皇和你姑姑的宗庙香火,你皇兄的下落,还有我们许多冤屈卫人的性命,你都可以改变……”
一语点醒梦中人,敖岚一时呆住。
她这副常年被痛、怨、恨蚕食着的残躯,还能发挥别的价值……
华阳夫人抽泣几下,很快平复自己,心疼的将敖岚揽入怀中,道:“岚儿,别自暴自弃,活着便是希望,还有母亲跟你作伴。”
敖岚握着母亲的手,跟以前柔软的触感不同,现在几乎是一把骨头,但母亲手上有淡淡的暖意,有母亲传给她的心跳和血脉,让她心安。
“母亲,幸好还有你。”敖岚喃喃道。
华阳夫人捋着敖岚的乌发,低头看着怀中女儿,“岚儿,母亲身边只剩你了,你一定保证好自己,别让母亲担心。”
敖岚像小时候一样靠在她肩头,轻声说:“放心罢母亲,我以后不会这样了。”
*
第二日,敖岚就被接出了梅花庵,送进了太子府一处秘院中。
一连数日,都未见呼雅泽的身影。
敖岚也一直被圈禁在这院中,见不到其他人。
第29章 他似乎没听懂她的意思,……
自从被母亲华阳夫人一语点醒,敖岚已摒弃之前为孩子默默忍受这几十年的颓丧想法。
她原以为两人从此再无瓜葛,都将那样字字饱含侮辱的话放给他听,以他睚眦必报的性子,料想他早已恨她入骨,若捉回她,定会施加暴力解气。
熟料他竟还不放弃。
还去找华阳夫人说项。
敖岚讽刺一笑:她恨他厌他,正眼不想瞧他一眼时,他反而对她“情根深种”?
那她倒要看看他的“情”有多深。
这样想着,她迫不及待的想见到呼雅泽,想见这个可笑又矛盾的男人会怎样对她这个屡次背叛他、将他尊严狠狠踩在地下的“妻子”。
呼雅泽却数十日未现身,仿佛将她忘掉了。
都道人自长期疲惫中一朝松懈,便容易生大病。
敖岚便是这样,好似是傍晚被风吹了下,就病倒了,似纸糊的一般。
头仿佛千斤重,眼皮也沉的睁不开,身上燃起了燎原的火,烧了一天一夜也没有停歇的迹象,仍气势汹汹地向四面八方席卷。
四周不断有脚步声走来走去,太医的声音响起。
昏昏沉沉间,有人坐到她身旁,拿着生姜搓她的手心。
又用拧干的湿帕子给她降温。
他的手自浸着冰的水盆中拿出来,也是冰凉的。
那触感令敖岚一直想用脸去贴近他的手,他的手便温柔地在她脸上轻抚,又握住她滚烫的手,低声温柔地唤:“岚儿,舒服些了么?”
敖岚大脑昏沉,烧的意识模糊,闭目朝他靠近,口中忍不住就叫了出来:“鹿大哥,难受……”
那双大手僵住,良久,松开她,重又替她绞了块冰凉的帕子,轻轻盖在额上。
她睡一会,费力睁眼时能看到那玄色金线的衣角一直在她身边坐着,不多时,又给她换新的湿帕子,还替她擦身子。
整个晚上都是如此。
敖岚睡到第二日,一觉醒来,身上已不再发热。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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