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柯怔怔地听着。
“还有,”戴着无边眼睛的赵飞说,“死者的右手手筋被挑断,嘴巴也被划烂了。”
庭柯心里莫名觉得一片慌乱。
“死者遗物里只发现一个手机,但破损严重,已经送去技侦了,现场目前发现的情况都在这里了,老大,你要不要看一下。”魏斌把现场记录笔记的文件夹递过去。
没什么有用的信息,庭柯没接也没说话,凝着脸走到墙角那摊还未干涸的血泊旁,缓缓蹲下。
一片鲜红的血迹倒映在他琥珀色的眼眸里形成扭曲的对比,不自觉的,他那张好看的面庞也逐渐沉重起来。
巷子里暖黄的灯光随意撒下,除却一身白衣黑裤,庭柯浑身上下,也只有他手里那朵红玫瑰与鲜红的血色如出一辙。
好似那滩血就是从那朵红玫瑰上流淌出来的.....
“作案工具,脚印,DNA,这些都没有?”庭柯抬头问。
一行人先是摇头,而后赵飞说,“就现场情况来看,这个作案凶手具有一定的反侦察能力,而且就死者的尸体来看,凶手很可能是个心里变态或者....很极端的人。”
听到“变态”两个字时,庭柯心里不由自主地颤了一下。
他起身,沉默了很久才说,“赵飞,你叫两个人去把海边那家大排档的监控给我调出来。”
赵飞想说大排档离案发现场那么远,应该扯不上关系吧,但是碍于自家老大说一不二,他只得领命而去。
“蒙蒙带人去把周围一公里的垃圾桶都翻找一遍,现场没有脚印说明作案人肯定戴鞋套之类的东西了,”庭柯继续吩咐,“魏斌先去查附近居民的私设监控,然后再去辖区派出所把附近一公里的道路监控都给我调出来”
蒙雨和魏斌纷纷立正,“是!”
“霍明你跟我回分局看一下尸体情况...”庭柯顿了顿,冷眼扫了一圈现场,“永新呢?”
几人面面相觑,没人回答这个问题。
“告诉他,再有下次,直接转内勤去。”庭柯说完就走了。
厦城公安分局里灯光通明,十一国庆假期刚结束,但假期期间遗留的繁冗案件却始终压在人民警察的肩上,以至于在十一点多的分局里仍然有人勤勉加班。
庭柯把车子拐进分局,两道明晃晃的车灯照亮分局门口庄严肃穆的国徽。
把车子挺稳,两人下车前,霍明低声说,“老大你今天是又跟原驰去约会了吧。”
庭柯看着他,他点了点自己的脖子,然后赶紧下了车。
庭柯愣了半天才拉开后视镜,而后又将脖颈侧出一段优美的弧度。
车厢里暗黄的灯光映出他白皙脖颈之上暗红的草莓,他叹了一口气,终究还是没躲过。
庭柯关上后视镜,又把白净的衬衫领略微往上拉了拉,但效果不减反增,这样隐隐约约的更添风情。
“死者冯大伟,男性,本地人,年龄二十九岁,身高一米七三,体重八十到八十四,”负责尸检的法医是一个中年男人,大概是因为常年熬夜的原因,他眼下两个眼袋都已经凸出来了。
“血液里检测出大量酒精,生前应该喝了不少酒,尸体后头颅有宽零点六寸,深零点一五寸的凹陷,但这个不足以致命,足以致命的是左侧脖颈深两点三厘米的刀口。”
“还有,死者的上下嘴唇刻有整整齐齐的三十二道刀口,结合脖颈的刀口,再根据尸表留下来的玫瑰图案可以推测出,作案人用的刀薄且锋利,不像是市面上卖的,应该是定制的....”法医拿出一张他根据伤口切面推测出来的样图。
但庭柯没接,因为庭柯自进到解剖室,看到尸体的那一刻,他就一直不错眼地盯着死者胸膛的那朵玫瑰。
他的神情略显呆滞,长时间盯着某样东西的眼眸也开始逐渐失焦,有那么片刻的恍惚,庭柯好像真的看到那朵鲜红的玫瑰在死者胸口盛开的过程。
跟他今天在小男孩儿那买的玫瑰花一样好看。
不,可能比小男孩儿卖的玫瑰花还要好看。
但是......
“老大?”霍明拿着刚洗出来的现场照片进到解剖室就看见自家老大在跟死者的玫瑰花深情对视,他叫庭柯一声,把照片递给他。
“哦,”庭柯回神,接过他手里的照片,又接过法医手里的图纸递给他。“去叫人查厦城市所有能定制小型刀具的店铺。”
虽然刚才有那么几秒钟的失神,但他还是把法医的话一字不落地听了进去。
“老大你没事儿吧,”霍明接过图纸,“感觉你今天状态不对啊。”
“快去。”庭柯掀起眼皮看着他,清冽的话音里带着不容置喙。
“是!”霍明应声而去。
“其实意义不大,厦城市能定制这种刀具的海了去了。”法医摇摇头。
“没有意义就不查了么,那躺在这里的死者该找谁去讨公道?”庭柯一张张翻看现场拍下来的照片。
从照片中可以看出来死者生前是穿了一件深蓝色的T恤,那件T恤被利刃划开,又染上了粘稠的鲜血,两道亮丽的颜色缠绕在一起,渲染出一种诡异的绛紫色。
后面几张照片几乎是在给死者胸口的玫瑰拍特写,庭柯感觉这位取证的同事可以转行去当摄影师了。
因为他把那朵浴血的红玫瑰拍的非常生动,仅仅只是从照片里就可以看见,每一瓣向外伸展的玫瑰都被染上了鲜红的血,就连最里面那几层紧紧拢在一起的花苞也都好似带着羞涩的红,像是娇气的玫瑰流了血,又像是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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