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月的功夫,小黑狗已经长大了不少,“小”字都能直接去了。
江远山见白小芽神情态度都很自然,并没半点扭捏不适,他松口气的同时,心里莫名的又有一丝轻微的失落。
只是一点点,也就一点点的失落。
他是不敢有太大念想的,更不敢有任何的期待,但见到白小芽面对他泰然坦荡时,内心深处,偏偏就有那么一丝丝不该有的失落,仿佛在期待着什么一样。
看了眼白小芽,他几不可察地轻叹了口气,应道:“好,我先带着你到离我们书院最近的那条街去转转。”
说着话,他走到了白小芽前面,边走边介绍道:“柳溪镇是大镇,共有四个出入口,从咱们村过来,到柳溪镇,进的是北口。
白马书院在街镇的南面,因而南街是离书院最近的一条街,从南口出去,往右走,半刻钟的功夫便到我们书院了。
陈员外家就在南街的松雪巷,那条巷子还是他出钱扩建的,巷口有株雪松,是五年前他找人从北方移栽过来的。”
白小芽听完点点头。
江远山又道:“陈员外是书商,主做的便是出书、卖书的生意,他在整个山桑县,有数十家书铺。
咱们柳溪镇上的‘雪松书坊’,是他亲自经营的一间铺子,虽不是最大的一间书铺,但却是最谋利的铺子,因为柳溪镇旁边就是书院。
在雪松书坊对面,有一家老字号面馆,常有学子们到那里去吃面。那家面馆,开了已有十几年了,生意一直不错。”
白小芽听得信心倍增,遂问道:“你问过了没,南街一间铺子,一个月下来租金要多少钱?”
江远山伸出两根指头:“最便宜的都要三两银子一个月,若是想租在离南口近一些的地方,或者租在书坊旁边,房子还要宽敞明亮的,一个月得四五两银子。”
说完,他偏头看了眼白小芽的脸色,见她没有任何表情,又道:“租赁时长最少一年,南街整条街都是一年起租,其余地势偏僻的,可以半年甚至三月起租。
至于锅碗瓢盆、桌子板凳之类的,也都需要自己置办。”
白小芽道:“租金还行,尚能接受,至于桌椅家当类的,哪种木材的桌椅最便宜耐用,你懂吗?”
江远山扬唇笑道:“提到木材,伯父应该比我更清楚。”
白小芽咳了声:“我爹只是个木匠,又不是木材商老板,他哪里懂这些。你要是不知道,那我就去找别人打听打听。”
原本江远山确实是不知道的,他整天关在书院,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哪里能了解这些生意上的门道。
但自从白小芽打定主意要做买卖之后,他便时常和陈员外聊这些,方方面面都问上几句。
本来他只是想逗一下白小芽,然而见她压根不再问下去之后,他心里一慌,急忙回道。
“论耐用度,肯定首选榆木,不过咱们这里盛产樟木,所以樟木类的桌椅最是便宜,一副樟木桌椅打造下来最多需要二两银子,一间铺面,最少需要六副桌椅。”
说话间,两人都走到了南街巷口。
白小芽随意往旁边的铺子看了眼,一路走,一路观察,直到看见了一家包子铺,她才停下脚,站在包子铺门前看。
她伸头往里看了看,见里面果然摆放着六张桌子。
只顾着看人家铺子去了,白小芽没注意到身后有辆马车正缓缓驶过来,江远山看到马车后,立马拉住她胳膊,将她路里面拉了拉。
“小心马车。”他松开手,轻声提醒。
白小芽往里退了两步,偏头看向他,眼角一弯,笑道:“我想好了,铺子就租在书坊旁边,桌椅全都用樟木的,先打造六副,六六大顺嘛。
待买卖做起来后,生意要是好,再增加桌椅也是一样的,到时候可以扩展到八副桌椅,八方进宝。
我在心底预算了下,一年的租金,加上需要置办的桌椅家当等,最多也就八.九十两银子。”
江远山看着她浅浅笑道:“嗯,你想做就去做,不用顾虑太多,钱不够了,你和我说。”
白小芽一怔,摸摸鼻子笑道:“嗯好,到时候你大不了再去卖两幅字画。”
两人一起站在街边树荫下,秋日斜阳懒懒地照在身上。
江远山一手背在身后,一手垂在身侧,清风吹过,吹得他长袍宽袖扫过白小芽的手。
他低头看了眼,轻抿着嘴压下唇边的笑。
“走,咱们再去别处看一看。”白小芽手搭凉棚遮了下光,眯着眼往西走去。
江远山跟在她身后呼了口气,看着秋光暖阳下她纤细的背影,他不由得加快了脚步,走上前去与她并排而行。
偶尔一阵风过,吹得他袖袍轻扫一下白小芽的手。
一路下来,他都是笑着的,唇边的笑弧就没下去过。
微风、暖阳、青砖长街,身旁有她。
这一刻,他都恨不得这条街,还能再长一些,希望能一直就这样走下去。
白小芽压根没看身旁的人,她只顾着看向左右两边的铺子。
而江远山却只看着她,时不时便用眼角余光看向她的侧脸。看着她偶尔挑眉瞪眼,偶尔欣喜惊讶,他看得津津有味,越看越喜欢。
“哐当”一声,砰的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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