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如琢很为难:“想不到宋姑娘都替我打算到这份儿上了,实在是惭愧,可是这事儿吧,得你三表哥点头。”
宋望月心头涌起一口老血,攥紧的手指差点把帕子拧断,冷笑道:“谢姑娘可是在与我玩笑?腿长在你自己身上,若是你真想走,谁还能拦得住。”
谢如琢不慌不忙道:“是你先跟我开玩笑的。”
日头太烈,她站了起来走到竹林的阴凉处,这下终于能与宋望月正经的对视了,只听她淡淡道:“我既不是你宋家的丫鬟,又不吃你宋家的大米,凭什么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宋大小姐口口声声说我不懂得自尊自爱,难道像你这样跑到旁人家指点江山就是宋家的教养了?”
“那恕我直言,您宋家的教养还真是挺上不得台面的。”
宋望月自小就是天之骄女,一路被人放在掌心疼宠,顺风顺水的长大,在这西南谁见到她不是恭恭敬敬的叫一声宋大小姐,可这个叫谢如琢的女人不仅同她抢心上人,甚至还一脸倨傲的把她的脸面扔在地上踩。
那些尘封在她心底的那些恶言恶语全都抑制不住的倒了出来:“教养?我与贺三表哥早有婚约在身,是你横插一刀非要抢别人的未婚夫婿,论教养,谁又能像你这样干出这种不要脸的事情来,自恃美貌勾引男人到头来连个名分都落不着,直是丢了全天下女人的脸面!”
呵,谢如琢这下是真的被惹毛了,她卷起袖子,一把拉住宋望月的胳膊将她往太阳底下拽,边拽边冷笑道:“行,既然你这么喜欢贺清思,那我就帮你一把。”
宋望月以为谢如琢要打人,惊得连连后退,不妨被地上的石头一绊,整个人都摔了下去,还好谢如琢扯着她的胳膊,将人一把拉了回来——她现在正在气头上,力气大得很。
“你放开我,你想干什么!救—命啊!你放开我!”
谢如琢怎么会放开她,此时她才觉出自己当真是当不了千金大小姐的,真正的千金大小姐就该是宋望月这样的,随便一拉就跟拎着一只小鸡崽似的,又柔又弱。
“我就不放!我谢如琢就算出身鄙陋可我表里如一,你呢,宋大小姐,你敢把你刚刚的话当着贺清思再说一遍吗?”
话音刚落,花园那头匆匆传来了一阵脚步声,谢如琢正拖着宋望月呢,就听到一句响亮的:“放肆!”
宋望月一见来人,也不挣扎了,两行清泪缓缓落下,哀哀唤道:“表哥,爹,娘。”
谢如琢扭头,只见身后站了齐齐整整一大堆人,打头的是个年约四十,蓄着胡子的中年男子,与贺清思有三分相像,旁边是个姿容秀美略有些富态的贵妇,眉眼与宋大小姐如出一辙。
站在两人旁边的,是着一身天青色长衫的贺清思,还有一脸懵懂的忠叔。这些人都不约而同的望着她,还有被迫蹲在地上的宋大小姐宋望月。
此时有丫鬟指着谢如琢道:“老爷夫人,刚刚就是这个人在欺负姑娘,姑娘喊救命的声音我们都听到了。”
这话像是给这幅静止的画面按了开关,宋夫人哭喊着上去把谢如琢推开,蹲下身来搂着宋望月心肝肉的哄着,不一会儿,花园里全是这母女两个的哭声,高低错落、此起彼伏,轮换着来。
谢如琢对这场面也有些没适应过来,宋夫人那一推可是用了十成力的,直把她推得往地上坠,这花园里头都是石子石壁,这一摔下去定然得摔出个好歹来,好在有人及时护住了她。
低头见那抹天青色衣角,谢如琢气不打一处来,狠狠的拧了他一把以泄心头之愤。
贺清思被掐了也不吭声,揽着她在一旁站着。
宋家母女还在抱头痛哭,大有把这侯府哭穿的意思,谢如琢见识了一把什么叫宋家女哭侯府之后,问贺清思:“事情因你而起,你不解决一下?”
贺清思示意她稍安勿躁:“先不急。”
很快,谢如琢就知道贺清思在等什么了,因为宋家老爷也加进了哭侯府的队伍。
宋老爷将老婆孩子搂作一团,声泪俱下:“我那苦命的妹妹啊,你生前是最喜欢望月的呀,若是你还活着,怎么忍心看她受这样的欺负。”
宋夫人接棒,眼睛红肿:“老爷,只怪我们家望月命苦,如今三公子成了侯爷,位高权重,不仅父母定下的婚事都敢违逆,就连舅舅舅母都不放在眼里了,任由一个来路不明的野女人欺负,想当初若不是老爷你,侯爷也未必能娶到咱们的妹子,成了这莫大的家业来。”
跟贺家相比,宋家才是西南本土的名门望族。宋家清贵,以诗书传家,贺清思的母亲、已过世的宋家大姑奶奶宋文音,曾是大旻朝鼎鼎有名的才女。
除此之外,宋家的姻亲遍布西南各地,其中最显赫的莫过于西南侯贺家。
但是究其根源,贺霖是一介武将,当时西南边境有外敌入侵,掳了宋家那位才貌双绝的大小姐,他正好奉命平乱,将当时的宋大小姐从敌人手里救了出来,至此许下终身。
宋望月伏在父母怀里,一言不发。
谢如琢方才的郁闷在看完宋家这一家子的表演之后立时得到了缓解,她挺好奇在这种家庭环境里,宋望星是怎么长得根正苗红还那么讨喜的,基因突变吗?
想到这儿,她低声问贺清思:“怎么没看到望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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