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包里多了210块钱，于笑想着要不要去手表柜台再等一波“意向客户”，但还是不要了，那个售货员看到她肯定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
    再次进了百货大楼，于笑直接去找涂售货员了。
    “大姐。”涂售货员的柜台上有客户。
    涂售货员听到叫声，转过头一看：“妹子你来了。”虽然这才是她们的第二次见面，但是上一次的印象深刻，所以一看到于笑，涂售货员就认出来了。“妹子这次要买什么吗？”
    于笑道：“我想买毛线背心和棉背心，然后再买两件白衬衣，还要两条斜纹棉布的裤子。”斜纹棉布比一般的布料厚，用来做秋冬装的比较多。她之前买的灯芯绒现在倒是能穿了，不过棉裤还不能穿。其实这个年代的衬衣是的确良面料做的，也就是跟涤纶、锦纶差不多的面料，这种面料她不喜欢，因为不吸汗，只能放到不出汗的春秋冬穿。
    涂售货员道：“那你等等啊。”
    于笑道：“哎，不急的。”
    涂售货员给这边的两波客人做好生意，大概用了半个小时，才来到于笑身边。说起来，这个年代的人买衣服也是快的，因为不能试穿啊，几乎就是淘宝上的不支持七天无理由退货商品。
    涂售货员看着于笑有些疲惫的脸色，想着下乡的日子肯定苦：“在乡下还好吗？大家没有欺负你吧？”他们这边的人其实有些排外的，尤其是他们城区人，不仅看不起乡下人，也看不起外地人。说起来，涂售货员本身也是这样的人。但是她和于笑认识，还知道于笑是烈士子女，那么于笑就不是她眼中的外地人了。
    于笑道：“没有，我们大队的大队长是老革命，非常的照顾我们，在大队里我过的很好。就是最近农忙，所以比较累。不过今天来城区有点事情，所以来这里看看，也看看涂姐你。”
    涂售货员听了这话心里高兴，不管是不是真的，反正于笑有点身份，涂售货员就愿意交好。“你看，这是毛线背心、这是的确良的衬衣、还有这个棉背心，这颜色都不错。”
    毛线背心是藏蓝色的，棉背心是驼色的，颜色很百搭。于笑一眼看去就喜欢。
    看得出于笑喜欢，涂售货员道：“这个给你去问问有没有瑕疵品？”
    于笑一听，心里高兴：“涂姐，你收自行车票、手表票和缝纫机票吗？”
    涂售货员一听：“你上次不是跟主任换了自行车票和电视机票了吗？你还有自行车票？”说起来，自行车票她也心动，可是哪里能和主任抢？
    于笑道：“我有，就是没有也能和部队里的人换的。”
    涂售货员想起她是军属，倒是也没觉得奇怪了。而且，就算奇怪又怎样？有些事情聪明人是不会问的。“不过我身上没有钱，你和我一起去一趟我家？”
    于笑道：“好。”
    涂售货员叫来同事帮忙看一下，就和于笑走了。她能成为百货大楼的售货员，家里自然也不差的。而且，为了涂上班方便，她在百货大楼附近租了房子，所以从百货大楼过去，走上15分钟就到了。
    涂售货员租的房子是两室居的筒子楼，房子里面不开火的，灶台都是搭在走廊上的。其实两室居的面积也小，大概40来个平方。
    那房子在二楼，涂售货员带着于笑上去的时候，于笑都能在外面闻到一些潮湿的味道。主要是冬□□服之类的不容易干，天气潮湿，所以筒子楼里特别容易发出气味。不过，能住在这样的筒子楼里，还不知道羡慕死了多少人呢。
    涂售货员打开门：“于同志快进来。”
    两室居的房子是日字型的，外面一间，里面一间。外面一间铺着床，还放着餐桌等东西。“于同志你坐一下，我去给你倒茶。”
    于笑赶忙道：“不用不用，涂姐不用这样客气，咱们也不是陌生人了，不用特别招待我。”
    虽然于笑是这样说了，但是涂售货员还是给她倒了茶水。
    不过于笑没喝。在别人家，两人不怎么熟悉的话，她一般都不会碰吃的东西。
    涂售货员坐到于笑的旁边：“于同志，你手中的自行车票打算多少出？我是有意买辆自行车的，我在百货大楼工作，但是我家在城区周边，每次坐公交要转三次，路上得花两三个小时，所以我就搬到这边租了房子。如果有自行车的话，一个多小时就能到了。”这样的话，租房子的钱也可以省了。要知道在这城区里，租这样的两室居房子，每个月得花八块钱，这可不是一笔小钱了。
    于笑对这边是不了解的，听到涂售货员说着房子是租的，她还以为是自己的。“我听说特殊轨道里的自行车票要七八十一张，我给涂姐六十一张，怎么样？”这的确是送人情的，之前卖给那一男一女都是七十一张的。
    涂售货员虽然没有去买过，但是也知道自行车票的行情，所以明白于笑这个的确是便宜的，算是她欠了于笑一个人情。“那你叫我一声姐，我就不客气了，我们这的售货员有内部买瑕疵品的福利，我就给你留着。”十块钱可是她大半个月的工资了。
    于笑道：“那谢谢涂姐了，那其他的票涂姐还要吗？缝纫机票和手表票要吗？要的话我一样每张60给您。”
    涂售货员心一动，即便她不要，她转手卖掉，她也不会亏啊。算了算手中的存款，她心一狠道：“要。”
    两人交换好，涂售货员多了三张票，于笑又多了180块，加上之前的210块，她今天赚了390块，不过也消耗了60个好感值。
    涂售货员把三张票放到房间里出来，手中拿着几张布票，涂售货员道：“主任之前给了你一批瑕疵品，这次肯定没有瑕疵品了，他频繁的卖瑕疵品肯定会引人注意，所以你如果要买那些东西，得换布票，我这里有5尺的布料，你先拿着。你要买两件的确良衬衣、两条斜纹黑裤、再一件毛线背心、一件棉背心，得18尺的布票。这样，到百货大楼衣服你先拿走，布料我这里不是有5尺吗？还剩下13尺我去给你凑，等凑好了我再把账目报上去。”
    于笑一听，这已经不是一般的交情了，她虽然高兴，但是也不想涂售货员出事，她问道：“这样会连累涂姐你吗？”
    听到于笑还关心她，不是那种拿了好处就事不关己的人，她也挺欣慰的。“你放心，我不会有事情的，最多三天我就能凑出票，我们服装柜台里这样操作的也不少。再说了，我们的货少了，都是自己赔偿的，所以没事。”
    于笑想了想：“涂姐，那这些布票我得怎么还你？毕竟你向人家借的话，也是要还的。我直接给钱人家会接受吗？比如一尺票多少钱？”
    涂售货员道：“这个不急，我可以去问问，你衣服先拿走再说。”
    于笑道：“那这样，我衣服先拿走，我在你这里押20块押金。”
    涂售货员一听，觉得这姑娘做事情还挺周到的：“行。”
    两人回到百货大楼，涂售货员先在点心柜台买了一块钱的糕点，然后再和于笑去自己的柜台，同事帮她看了好一会儿，她不能叫人白帮忙，不然下次人家谁帮你啊。那名售货员客气的推辞了一下，后来拿着点心走了。
    涂售货员转身对于笑道：“我先把你要的衣服拿出来。”两件的确良衬衣8块钱、两条斜纹棉布黑裤六6块钱，一件毛衣背心5块钱、一件棉背心5块钱，一共24块钱。
    第29章
    说起来, 这个年代的衣服看似便宜，但是要知道普通工人一个月工资都没有24块钱的。
    于笑连同之前说好的押金，一共给了44块钱。
    买好衣服, 于笑花20个好感值加14块钱，买了两罐奶粉, 然后又去供销社旁边的副食品店买红枣, 红枣不用票，5毛钱一斤, 于笑买了两斤, 不过让于笑高兴的是竟然看到了苹果。她兴奋的跑了过去：“你好, 请问这苹果多少一斤？”她大包小包的东西都是小背篓里, 但是因为多了两罐奶粉，所以小背篓沉了不少。
    “三毛钱一斤。”
    苹果的个头很小, 一斤大约有五个，更重要的是苹果不用票：“给我来五斤。”去看柯同志的时候送两斤，另外的三斤到时候和周蜜红一起吃。这样一算的话, 五斤也太少了吧？而且苹果耐放，放上半个月也不会坏掉，最多就是粉了些。“给我来十斤吧。”
    “苹果限买三斤。”负责买苹果的大叔道，“小姑娘，最近是苹果热销的时候, 每隔几天就会来一批苹果, 你不用怕没有。”这苹果不是从外面运进来的, 而是本地产的, 所以才能每隔几天都会有。而且，本地农场里的果林很大，苹果能持续卖到过年。当然了, 每一批的量也是有限的，虽然隔几天就有，但是能不能买到是另一回事了。
    于笑听到限买三斤，那也没办法，想着她在城区还能住几天，便又问：“那下一次什么时候？需要过几天？”
    大叔：“那就不知道了，看农场的人什么时候送来，这咱们可管不了。”
    于笑只能买三斤苹果了，不过没关系，她回头每天来蹲点。
    回到招待所，她赶忙把小背篓放下，揉了揉肩膀，很痛也很酸。不过，这小背篓的用处真大，就像现代的双肩包一样。说到双肩包，她倒是想做一个，不过基于避免被穿书女认出，还是等穿书女先做出来之后在学吧。
    于笑把自己的东西从小背篓里拿出来，放到床的一边，剩下的两罐奶粉、两斤红枣、还有两斤苹果放着没动，她本来打算晚上去病房看柯景阳的时候顺带把这些带去，然后再给他带晚饭的，但是想着中午她也没事，就过去看看吧。
    病房内柯景阳和柯母大眼瞪小眼的看着，柯景阳实在无奈：“您在这里坐了一早上了，您不累吗？”
    柯母哼了声:“到中午了，想要吃饭了，你不装睡了？”虽然中间儿子是真的睡着了。
    柯景阳：“……”
    柯母才不管儿子那是什么意思，她直接问：“既然醒了你就老实回答我的问题。”
    柯景阳叹气：“您说。”
    柯母：“那天你桂菊婶子介绍给你的姑娘，为什么没相中你？”她儿子这样优秀，哪有小姑娘相不中的。虽然和温柔吵架的时候，她理直气壮的，但是她也觉得人家姑娘没道理无故编出这些话。仔细想想，她儿子这么不愿意去相亲，会不会相亲的时候故意抹黑自己？她越想越觉得，这种混蛋事情她这个儿子是做的出来的。“你是不是跟人家说，你有三个孩子了？”
    柯景阳有些意外，前几天他娘没提起这件事，他以为就此过去了，没想到今天又提起这件事了。
    六天前，从部队里放了一个月假期的柯景阳回来了，他一回来，他娘就叫她去相亲。因为人家姑娘是城里人，不太适合跑到乡下地方来相亲，所以作为媒人的桂菊就给她们介绍在镇上见面。
    那天，柯景阳应邀在镇上国营饭店门口等着，桂菊带着温柔来了。
    温家有三个女儿，温柔最大，很受宠，她跟着桂菊来镇上相亲，其实温柔的确很着急结婚的，倒不是她恨嫁，而是再不结婚，她就要下乡了。她在单位里是临时工，并不是正式工，他们单位要辞退城里户口的临时工，说是不想耽误下乡政策。温柔没有办法，才着急的想要结婚避开下乡。
    这不，桂菊是她舅舅家的邻居，和她舅舅说起了柯景阳这个人，22岁的营长，虽然是农村人，但是自己条件不错，更重要的是，而且乡下人好掌控，所以温柔就来相看了。
    “景阳。”桂菊带着温柔来到柯景阳面前，热情道，“景阳，这是温柔。温柔，这是景阳。”
    温柔长相不错，家里条件也好，所以性格颇为傲慢，她抬了抬下巴，对桂菊道：“婶子，你先回去吧，我和柯同志会谈的。”
    桂菊心想，现在流行什么自由恋爱，而且她在这里也没什么事情，就道：“那行，我先回去了，你们俩自己谈。”
    等桂菊走了之后，温柔把柯景阳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说起来，当初如果不是听到他是军人，又是军官，凭他是农村人她就不会来相看。来的路上她就在想，如果对方长得不好，她就立马走。不过现在看这个男人长相不错，又是军官，即便是农村的，也勉强配得上她吧。
    温柔朝着柯景阳道：“柯同志，我们走走？”
    柯景阳道：“行。”说起来，他真的没有结婚的想法，什么老婆孩子热坑头，他一点都不想，他觉得一个人自由自在很舒服。可是他娘非要他来，，如果他不来，他娘能带着人家姑娘上门，想着来就来吧，可不能太伤老娘的心，说不得姑娘适合他呢。
    两人安静的走了一段路，高傲的温柔等着男同志搭茬，对相亲完全失望的柯景阳等着女同志拒绝。
    温柔见对方一直没有说话，想着很多人说军人都比较闷，她就自己问了：“柯同志，我的条件你知道的吧？”
    “嗯。”柯景阳应了一声。城里人、高中生，他老娘选儿媳妇的标准。
    温柔又道：“那我说说我的要求吧：第一，我这人从小在城区里长大，所以不喜欢住乡下，我们结婚之后得在城区里买房子。第二，我不喜欢你乡下亲戚来我们家，乡下人没礼貌又没素质，像饿死鬼投胎似的。第三，你每个月的工资得上交，你的钱不能支援你那些的爸妈、哥嫂、侄子侄女。这些条件你能做到吗？你能的话，我愿意跟你结婚，你不能的话，那我们就不合适了。”
    柯景阳平平静静的回答了两个字：“不能。”
    “你……你什么意思？为什么不能，你是哪条要求不同意了？”温柔顿时生气了，她一个城里姑娘能看的上他一个乡下人，是他的福气好吗？
    柯景阳挑了挑眉，停下脚步，一双深邃的眼看着温柔，嘴角勾起，带着一抹笑，然后漫不经心的道：“第一，我是乡下人，在城区里买不起房子。第二，我们乡下的规矩，爹娘是跟小儿子的，所以我必须要跟我爹娘住，还要跟我爷爷住。第三，我家里有三个孩子要养，每个月的工资只够养他们，没有多余的工资再交给你，更何况，养三个还已经够辛苦了，我不想结婚后再生孩子，增加我的负担。”三个孩子：爷爷、爹、娘。
    “你……你……”温柔瞪着柯景阳，怎么会有这样的人？他这是什么意思？她提的要求竟然一条都做不到，那他来相什么亲？买不起房子就算了，跟爹娘住也就算了，竟然还有三个孩子要养？突然，温柔看到了一边的供销社，她眼珠子一转，“我们去供销社逛逛吧。”
    柯景阳想到难得来镇上，干脆给爷爷和爹买点小酒，便点了点头。
    ……
    讲完以上的事情，柯景阳很淡定的问：“娘，如果你中意那姑娘，回头我也可以去解释的。”
    “呸呸呸……你就故意给老娘添麻烦。”柯母哪里不知道儿子的意思，就是看她笑话的，“那桂菊也真是的，这姑娘人品不好，还不尊敬老人，怎么就给介绍了呢？”
    柯景阳：“谁知道呢。”
    柯母看着儿子漠不关心的样子，更加生气了：“可就算如此，你也不能说你有三个孩子要养，万一给人误会了，你真有三个孩子怎么办？倒是说不清了。”
    柯景阳道：“可我真有三个孩子要养，俗话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我家有三老，爷爷、你、我爹，可不就是三个宝，三个孩子吗？”他爹是爷爷的小儿子，所以爷爷是跟他爹的，他是他爹的小儿子，所以三个长辈都跟他。
    听到儿子哄自己的话，柯母原本的怒气突然没了，心里是高兴，不过嘴巴上可没有放过他：“你就熬着吧，熬到年纪大了，看看还有谁会看上你。”
    柯景阳朝着他老母亲看了看，并没有说话。因为他知道，你说的越多，他老母亲肯定说的越多。
    柯母无奈，只得起身：“你等着，我去给你买午饭。”好在上午医生来过，儿子的背没有问题，只不过防止感染和发炎，得在医院住两天，柯母盼不得儿子住到痊愈出院呢。
    “婶子、柯同志。”突然，门口传来声音。
    柯母和柯景阳转过头，原来是于笑来了。
    “笑笑啊，你来看老幼了。”柯母高兴的起身，去门口迎接于笑，“不是说晚饭的时候过来吗？怎么现在过来了？是不是不放心老幼啊？”
    于笑笑着解释：“我去买了些奶粉和红枣，给柯同志补身体、补血。红枣直接吃就好了，每天吃个五六颗。还有这苹果，我买红枣的时候看见副食品店有苹果，也给婶子买了些尝尝。”
    “哎哟，你这孩子真是太客气了，他皮厚肉糙的，补什么身体啊。还有我这个老婆子，都一把年纪了，就不吃苹果了，这些都是你们小姑娘爱吃的，你都拿回去，自己好好补身体吧，瞧你瘦的。”柯母觉得，这孩子不仅得她的眼缘，她真是越看越喜欢。
    说起来，柯景阳也奇怪，平日里他那些哥哥嫂嫂要从他娘手中拿到吃的，那是白日做梦，但是瞧着他娘对于同志的态度，他也不知道他娘喜欢人家哪里。
    于笑放下背篓：“我自己也有买呢，婶子放心，我不会亏待自己的，但是柯同志这次受伤了，还流了很多血，更加需要补补。而且，老人家能吃是福，就是年纪大了，才应该吃好吃的东西。”
    柯母脸上的笑容都合不融了：“你这孩子真会说好听的话。”
    于笑道：“才不是呢，我是认真的啊，这苹果我洗过了，婶子可以直接吃。”说着，还拿起一个，塞进柯母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