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颂只得妥协。
天色阴沉沉的,看不见太阳的影子。行人大多脚步匆匆, 只有他们两个肩并肩慢悠悠地走。秦覃甚至没有戴耳机, 似乎很享受这样两人独处的时光。
他今天比平常精力旺盛, 聊天时总是带着笑, 用某种看这个世界怎么看怎么顺眼的积极语气。听得人也不由自主地跟着开心起来了。
忽略时不时顺口得不可思议的表白,只听聊天风格简直就是个社交小能手。
明明才几天没见。难道是被“劳动改造”的成果?工作使人快乐?
文颂觉得很神奇,余光里看到他牵着围巾垂落的一端揉来揉去, 似乎连不安分的手指都是快乐的。
刚想问问到底是什么事这么开心, 围巾忽然被拽了一下,“我看到……在这里等我!”
他忽然松开围巾, 一阵风似的跑过马路。文颂懵了, 匆忙地伸出手却没能抓住半片衣角, “等等……喂!秦覃!”
只是反应稍慢半拍就错失了跟上去的时机, 文颂眼睁睁地看着他消失在路口, 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刚刚还在兴致盎然地聊天的人, 忽然间头也不回地走了?
把他自己丢在这里?
这里是哪里?
“……”
好好的城市漫步变成求生节目了。文颂有点生气,甚至想打车走人。愤怒地原地踏步转了一圈却还是听他的留了下来, 停在这里等。
导航计算步行最短路程时囊括了许多小道, 他们刚好经过一座小桥。往前两百米过桥转弯就是一条大路——秦覃刚刚跑过去没了人影,他站在桥上,四周连一家能进去避难的咖啡店都找不见。
万一下雨了呢?万一下雪下冰雹了呢?
还要待在这儿等人,是想不开啊还是体罚自己逗老天爷开心?
真是越想越气。
文颂蹲在桥边看底下流淌的河流,表面平静镇定, 心里骂骂咧咧,不明白他到底看见什么了非要追上去不可。
不会是以前的旧情人吧。
不会是上次看到的那个“世界上的另一个我”吧!
……
越想越气了!
”哥,哥哥。”
稚嫩的声音倏忽间从背后传来。文颂回头,看见两个梳着羊角辫的小姐妹,手拉手眨着水汪汪的眼睛看他,“妈妈说,不可以在外面随地大小便,不文明。”
“……”
他哭笑不得地站了起来,一手一个摸摸头,“哥哥没有干不文明的事。是在等人……等累了就蹲会儿。”
“那就好,妈妈说不遵守规则会被警察叔叔抓走。”
“……”
“妈妈还说小孩子不能在外面待太久,会找不到回家的路。”
她们指了指桥的尽头,路口转角处有家甜品店。“你可以去我们家里等,不过妈妈说要买一杯饮料的客人才能留下。”
居然是来拉客的,小小年纪颇有商业头脑。文颂听笑了,重新蹲下来,和她们两个视线持平,“你们的爸爸就没说点儿什么?”
“爸爸已经去天上啦。”
文颂愣了一下,无奈地抿了抿嘴角,应声道,“我也没有爸爸。”
“别在桥上玩了,有车经过很危险。回去店里吧。”
“哥哥你要喝饮料吗?”
“不用了……我现在不想喝。”
“那哥哥再见!”
他朝两个小孩摆摆手,看着她们过了马路跑进店里,又将目光投向桥下静静流淌的河,看了好一阵,声音低得恍若呓语。
“我连妈妈都没有呢。”
可他此刻出现在这里,归根结底不就是因为她吗。
文颂抬眼望去,越过小河是连绵的绿化树丛,树影之后更远的地方显露出城市高耸的建筑。车辆从身后经过与地面摩擦的声响,行人在垃圾桶前短暂停留投入空饮料瓶的动静。
他身处其中,却又跟这里一切毫不相关。
当然不能怪这个城市。文颂想。
即使是在从小长大的城市里,无论是六岁还是十六岁,当他独自一人站在街道旁,都会觉得那是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可在这里生活的小半年,他却好像一直都没有真正地感到陌生过。从前是在文晴的故事里耳熟能详,之后是因为有秦覃,走到哪里都带他一起。
是因为有秦覃,这座城市才以温柔的姿态接纳了他。如果秦覃不在,这里跟别的任何地方都没有区别。
文颂低头摘下围巾,让冷风灌进衣领,想要以此保持清醒重新振作起精神。
但他实在太讨厌这种无所适从的感觉。即使握着导航,整个城市街道的地图都在手上,他却好像还是不知道自己要往哪走。好像被整座城市劫持,迈不开脚步。
外面的一切都让他感到不适。他从来都讨厌独自出门,只有跟别人一起,把注意力放在另一个人身上,才能冲淡这样不正常的排斥心理。
他依旧气愤,甚至增添了许许多多的委屈。冲着秦覃,也冲着自己。
他觉得自己可悲,觉得秦覃可恨。哪有这样的人,马上就要十八岁了,却连自己出门都畏畏缩缩。哪有这样的人刚刚还柔情蜜意地谈天说地,转眼随便看到一个别的什么人,就毫不犹地把他丢在一旁。
枉费从火锅店里出来的时候,看到那双专注的眼神,他甚至还恍惚了一下,在心里慌张地纠结,如果真的吻过来要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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