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秀却痛哭流涕地跪在地上苦苦哀求道：“嬷嬷，我求您不要这样，如意她还活着，只要我们给她请大夫，她一定会没事的，我求您了！”
    张嬷嬷瞥了眼门口的小太监，毫不客气的一脚踢开她。
    “宁秀，这不能怪我见死不救，我也没办法！要怪只能怪她自己，是她认不清自己的本分，妄想飞上枝头变凤凰，如今得此下场，就是她咎由自取，怨不了别人！”
    说到这儿，她又扭头看向房檐下的宫女们，眼神瞬间变得凌厉起来。
    “还有你们，都给我好好看着如意是怎么死的，她的下场就是你们的前车之鉴，从今往后，谁若是再敢动什么不该有的心思，下场只会比她更惨！”
    众人听着张嬷嬷的话，再看看如意，顿时抖若筛糠。
    而如意却在这时急促地喘息起来，两只手扭曲地在地上抓着什么，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痛苦。
    宁秀见状，赶忙握住她的手。
    “如意，你怎么样，千万不要吓我啊，如意！如意！”
    伴着她凄厉的叫声，如意躺在地上艰难地挣扎几下后，终于归于平静，两只眼睛不甘地闭上了。
    沈念安面无表情地看着，默叹一气，径直转身回房。
    珠玉忍不住在她耳边小声啜泣起来。
    “如意姐姐死的好惨……”
    沈念安闻言冷笑。
    “惨？珠玉，你知道这叫什么吗，多行不义必自毙，她欺负你们的时候，可从没觉得你们惨，记住了，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你就是再同情那些坏人，他们也不会在关键时候饶过你一条命。”
    珠玉被她的眼神和语气吓到了，突然说不出话来。
    也亏得这时候没有外人听见这话，否则跟如意同伙的那些宫女又要闹起来了。
    不过大晚上的突然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众人肯定是睡不着了。
    张嬷嬷命宁秀打了一盆热水给如意擦身子，只是她浑身上下都是血，根本就擦不干净。
    而宁秀毕竟还是个小姑娘，饶是平日和如意再亲近，此刻再悲痛，这会儿看见如意身上的伤痕，也不免害怕起来。
    擦到一半，她突然一阵反胃，跑到一旁昏天暗地地吐了起来。
    张嬷嬷见状，心里暗道她没用，只得另外找人来做这事儿。
    可宁秀都怕成这样，其他人更好不到哪儿了，一个个的缩在床上摇着头都不敢出去。
    张嬷嬷找到最后，竟然找到了沈念安头上。
    “念安，你年纪比她们都大，也懂拳脚功夫，胆量要比她们大一些，不如你帮着宁秀去给如意换衣裳吧。”
    沈念安见张嬷嬷的手毫不犹豫地指向自己，心里一阵冷笑。
    “嬷嬷，我虽然会些拳脚功夫，但不代表我天不怕地不怕啊，如意活着的时候，我都怕招惹她，更别说她死了。
    既然大家都害怕，我看还是随便把她用草席裹裹运到宫外葬了得了，反正生前都死的这么不体面了，死后还在乎那么多干嘛。”
    她这话一出，旁边那些人果然又不高兴了。
    “沈念安，你怎能说出这种话，你这人还有没有良心，如意姐都死了，你还一个劲儿的诋毁她，不知道为自己积点口德，难道就不怕如意姐化成厉鬼来找你吗！”
    “就是，如意姐只是死得难看一些罢了，让你去给她擦擦身子怎么了，我要是你肯定就去了，毕竟生前和她积怨最大的人就是你，若是连她最后一程都不知道送，那她还真得含着一口怨气来找你！”
    沈念安静静听着，面无表情地撸起袖子走到了那两个宫女面前。
    那二人一见这架势，瞬间怂了，忙跑到张嬷嬷身后。
    “嬷嬷救我们！”
    沈念安见状挑眉，“怎么，打不过我就跑？方才不是挺能说吗，现在继续说啊，我就在这儿看着，我倒要看看，我今天真不出去，你们能把我怎么着！”
    张嬷嬷见她气势汹汹，心知自己方才说的事儿是没戏了，只得拧着眉站出来打马虎眼。
    “行了，既然都害怕，那就赶紧睡吧，如意的事，我和宁秀自会料理好。”
    沈念安闻言，轻笑一声放下了拳头。
    “到底还是嬷嬷最有主意，那就辛苦嬷嬷了，闹腾一晚上，我真是困到不行了呢！”
    话落，她便悠哉悠哉地躺倒了床上。
    其他人看得是敢怒不敢言，生怕哪句话惹得沈念安不痛快，自己就得挨打。
    如今如意姐不在了，往后可没人会护着她们了。
    一想到这儿，众人不免又悲从中来，忍不住小声啜泣起来。
    张嬷嬷见沈念安蒙着被子呼呼大睡，摇摇头，无奈转身出去了。
    到了院外看见如意的尸体，顿时也懒得收拾了，索性从库房中找出一张草席盖在了她身上。
    翌日一早，众人起床时，地上已经没有如意的尸体了。
    而浣衣房宫女勾引宫中护卫未遂反被杀的消息也在宫里传遍了，浣衣房本就是整个王庭最肮脏卑贱的地方，如今传出这种丑事，外人就更瞧不上浣衣房了。
    不管走到哪儿都能听见宫人的嘲笑声，以前大家是最喜欢去各宫送衣裳的，如今却互相推诿，实在是不想再去丢那个脸。
    沈念安倒不觉得有什么，这宫里有几个人能指天发誓自己从来都没有过攀龙附凤的心思？
    不过是如意失败了，所以才会沦为笑柄了。
    可有朝一日一旦有一个人成功了，到时候就看吧，那些宫人很快就会换上另一张嘴脸了。
    这嘲笑声维持了两日后，许是大家也觉得没意思，风声倒是渐渐消了不少。
    又是一个晨光明媚的早上，旭日的光辉洒在王庭后方的国师殿上空，好似把整座国师殿都镀上了一层佛光，说不出的好看。
    殿外，国师近侍明若姑娘端着一盆调好的温水缓缓走进大殿，见床上的男人已经起了，赶忙行至柜子前拿出一件月白色长衫。
    男人虽然没有戴面纱，但明若服侍他更衣时十分自觉地低着头，连他的下巴都看不到，更别说整张脸了。
    男人张开双手由着她帮自己穿衣服，不知想到了什么，温淡的声音突然从唇中吐出。
    “这两日总觉得宫里乱糟糟的，闲言碎语似乎多了不少，出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