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她当初把那本小册子交给穆大叔时，穆大叔也说过册子是真的，就说明确实有东离人来燕北找过宝藏。
    如果五皇子和铁木峥真是一伙的，又干嘛让她知道宝藏的存在，这不是明摆着让她去跟铁木峥抢吗？
    太多的疑问想得沈念安的脑子都快炸掉了，她不管他为何要这么做，但眼下最要紧的还是不能让他认出自己，否则就前功尽弃了。
    沈念安故作一副害怕的样子尽量把头压得很低。
    岂料她越是如此，少年便越觉得她有问题。
    “你抬起头来。”
    沈念安哪敢抬头啊，若是被这臭小子认出来，她还混不混了！
    “五、五皇子，奴婢长得极丑，恐吓到五皇子，所以……”
    “你丑不丑，不是你说了算，本皇子让你抬头就抬头！”
    少年有些生气了，语气瞬间加重了几分。
    一旁的珠玉吓得浑身哆嗦，两腿虚软着直接跌坐在地。
    沈念安见状皱眉，没想到这丫头的胆子居然这么小，再这么僵下去，怕是这丫头待会儿能直接吓晕过去。
    抬就抬，若是真被这小子认出来，她也认了！
    那本小册子是他交给她的，她原以为他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少年，谁知道居然会是燕北五皇子。
    他被铁木峥的人抓住之后折磨了那么久，之后又把小册子交给她，骗她说玉带山上有宝藏，结果反而害死了穆大叔和努达。
    细说起来，这场悲剧的源头还在他身上，有错的人是他，就算真闹起来了，她也是占着理的。
    哪怕他真把她的身份抖落出去，她也不怕。
    大不了另想计策报仇便是，谁怕谁啊！
    如是想着，沈念安慌乱的心慢慢平静下来，在少年凝视的目光中，她缓缓抬头，无所畏惧地迎上他的脸。
    少年几乎是瞬间就认出了她，方才还有些难以置信，但如今看到这双深邃的眉眼，与他记忆中的简直一模一样，哪里还由得他不信。
    他面上一喜，突然激动地一把抓住沈念安的手往正殿走。
    沈念安还以为他要杀人灭口，扭着胳膊挣扎起来。
    “你、你放开我！”
    少年对她的话充耳不闻，只是握着她的手却暗暗加重了力道。
    进了正殿，他直奔侧室的书房，沈念安一眼就看见窗前坐着一个面容俊朗的男子，正是她那晚在小庭院内见到的轮椅上的男人。
    对了，珠玉方才说过，大皇子腿脚不便，常年都闷在内殿不出门。
    只是恐怕谁都没想到，这兄弟俩居然伪装得这么好吧？
    沈念安看着他，心里一阵讥讽。
    少年却拉着她径直走到那男人面前，激动道：“大哥，你快看他是谁！”
    宇文修闻言转过头，瞧见沈念安的脸，觉得既熟悉又陌生，好一会儿才回想起来。
    “小堂主？”
    沈念安敛容轻笑，“大皇子说笑了，这儿没有什么小堂主，只有一个浣衣房的小宫女。”
    宇文修听出她语中的疏离，心知根源在哪儿，倒也没介意。
    本来那件事就与明理堂没有任何关系，是他让阿真利用了明理堂，所以如今这小堂主责怪他们也是应该的。
    只是没想到，他为了报仇，居然会付出这么大的牺牲。
    “小堂主混进皇宫，有很多种身份可以伪装，为何偏偏要男扮女装当宫女？”
    沈念安扬眉道：“我起初只是觉得这样更安全一些罢了，只是如今看来，我还是失策了，不过恳请两位皇子看在明理堂也算帮过你们的份儿上，不要对外泄露我的身份，不然……”
    她说到这儿，神色淡淡的止了话锋，威胁的意味简直不能更明显。
    宇文修心下了然，眯着眼笑问：“那我能问问小堂主为何这么做吗？”
    “大皇子应该很清楚缘由吧？”
    沈念安瞬间沉了语调，脸色难看地盯着他。
    “我倒是很想问问，大皇子当初为何要把那本小册子交给我，你们其实早就知道那册子上所指的乃是玉带山的宝藏了，对吗？你们和铁木峥是一伙的？”
    一旁站着的宇文真听见这话，不等宇文修开口便抢过了话锋。
    “什么啊，我们怎么可能和那个大坏蛋是一伙的，铁木峥可是国师的人，而国师和我们……”
    “阿真。”
    宇文修眼神示意他不要多说，关于王庭内的一些事，他不想让外人知道。
    虽然当初决定将那本小册子交给明理堂时，他已经料到明理堂会因此招来横祸，只是他没想到下场居然会如此惨烈。
    他和阿真当时虽然离开了水泉镇，但不代表他们不知道镇上发生的事。
    如今想起，他也难免心生愧疚。
    “小堂主，我知道眼下无论我说什么都没用了，但请你相信，我们和铁木峥真的不是一伙的，如果不是小堂主出手相救，阿真可能早就死了，这是我们欠小堂主的人情，日后一定加倍偿还！”
    “不必了，大皇子若真觉得良心难安，往后在宫里就请装作不认识我就好，我有我要做的事，实在没兴趣参与到王庭的阴谋算计中来。”
    沈念安根本就不想听他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话。
    他又算什么好人，以他的智识，未必会不知道明理堂拿到那本小册子之后会经历什么。
    但他还是把东西送给了她，这就说明他打从一开始就是在利用明理堂。
    呵，她救了他弟弟，结果他却恩将仇报，生在皇室中的天之骄子们可真没让她失望啊。
    宇文真瞧见沈念安嘴角讥讽的笑意，突然变得无措起来。
    “小堂主，你别这样，其实我和大哥一开始也犹豫了很久，总之我们有我们的不得已，至于明理堂被害的那些人，我也没想到他们的下场会如此凄惨，我……”
    “够了！恳请五皇子不要再说这些了，我们既非一路人，如今你便是说的再天花乱坠都没用，事情已经发生了，谁都无法挽回，我还是刚刚那句话，我无心王庭的权谋算计，若早知你们是这样的身份，我从一开始就不该救你！”
    沈念安冷脸打断他没说完的话，冰冷的眉眼看不出丝毫表情。
    宇文真打眼看着她，突然觉得有些受伤，抿着唇默默垂下了头。
    他其实很喜欢这位小堂主的，只身闯敌营，光是这份胆量和勇气就已经超过他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