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昭闻言，总觉得这话听着有些不对味儿，不过也没有细想，打开门，躲过后院守卫的眼线后便匆匆离开了。
    回到客栈，阿昭简单将沈念安的行踪同裴寂说了。
    裴寂果然坐不住了，只是进宫绝非易事，事先自然要好好安排一番。
    翌日一早，沈念安和浣衣房的其他宫女一样，未等到天不亮就起床了。
    昨天洗了大半天的衣服，整个人累得腰酸背痛，这才睡了几个时辰，穿衣服的时候根本睁不开眼睛。
    恍惚间好像又回到了儿时被娘亲逼着练武的那段日子，一天到头睡的比猪晚，起的比鸡还早，别提多痛苦了。
    但张嬷嬷已经在外面催了，沈念安还真不敢赖床，匆匆穿好衣服便出去了。
    谁知刚走到门口却不小心和一个宫女撞在了一起，确切的说是那宫女主动撞上她的。
    她走路又不是不看路，刚刚走到门口的时候，这宫女离她明明还有一段路，若是巧合，两人根本就撞不到一块儿去。
    沈念安揉着胳膊斜眼看她，这宫女的年纪看起来同自己差不多大，吊梢眉，三白眼，一脸的刻薄相。
    沈念安进宫是为了查国师，不是搞事情的，本来只想着安安稳稳地度过这段日子，没打算做什么，但这会儿既然有人主动撞上来的，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你干什么。”
    沈念安敛容看她，语气骤沉。
    那宫女也是个豪横的，见沈念安压着火气，居然一点都不害怕，反而扬眉直视起沈念安。
    “我倒是想问问你究竟要做什么才对，我走路走得好好的，你突然撞上来，还把我的手都撞痛了，你知道一双手对浣衣房的宫女来说有多重要吗，手若是伤着了，还怎么给贵人们洗衣服！”
    “我管你怎么洗，你就是用头洗都跟我没关系！但是我警告你，少在这儿搬弄是非颠倒黑白，刚刚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心里清楚，我这人向来是好性子，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你信不信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一个浣衣房的小宫女还给她脸了，居然敢跑到她面前撒野。
    以前在东离被汪清荷那些个不入流的千金小姐算计也就罢了，如今若是由着这小宫女爬到她头上兴风作浪，那她还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虽然她现在已经不是定安王妃，但再不济，她还是明理堂的小堂主呢！
    其他宫女见两人堵在门口闹了起来，一时也不急着出去干活了，皆是一副看好戏的姿态站在那儿围观。
    反正张嬷嬷若是怪罪下来了，还有这俩人顶着呢，她们怕什么。
    珠玉却一脸慌乱地走到沈念安旁边，拽着她的手小声说：“念安姐姐，如意姐很厉害的，她是浣衣房宫女里的头儿，我们在这儿除了要听张嬷嬷的话之外，还得听她的，你若是惹恼了她，她绝对不会放过你的，还是服个软道歉吧，不然今天一定不会好过。”
    沈念安凝神听着，冷眼瞧着眼前这个名叫“如意”的宫女，心里一个劲儿冷笑。
    不管在什么地方，有相同境遇的人都喜欢抱团取暖，总以为这样就能让自己的日子好过一些，殊不知有些人被捧得太高了，很容易就迷失了自己。
    如意就是这样的人，在一众宫女中呼风唤雨久了，突然来个新人，就迫不及待地想给一个下马威，顺便在众人面前立立自己的威风。
    至于昨天为什么没有动手，估摸着也是在观察她的性子吧。
    她昨天完全遵从张嬷嬷的安排，看在如意眼里就是乖顺老实，所以今天当然要在她面前摆下架子。
    只可惜，这次注定要让她失望了，她沈念安长这么大，除了被裴寂利用过之外，别的还真没在谁手上吃过亏。
    她连东离皇上都不放在眼里，更何况是区区一个浣衣房的小宫女。
    沈念安嗤笑一声，随手把珠玉推开，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如意不放。
    “如意是吧，有些话我想我很有必要跟你提前说清楚，我来浣衣房是做事的，不想惹事儿，你若安守本分，那咱们大家就各自安好，但你若是想在我面前摆什么谱，到时会是什么下场，我劝你事先最好考虑清楚，惹毛我对你没好处。”
    如意被沈念安前后一番话气得脸色铁青，眸中神色越发的狠毒。
    “你撞到我还有理了，我看我今天若是不给你点教训尝尝，你是不知道这浣衣房的天有多高！”
    话音落罢，她突然扬起手，作势就要给沈念安一巴掌。
    然而胳膊还没挥到沈念安面前便被她抓住了，只听“咔嚓”一声，屋子里瞬间传出如意震天的惨叫声。
    旁边一众宫女立时吓了一跳，皆扭过头不敢再看。
    张嬷嬷站在院子里左等右等不见人出来，本来就有些恼了，后来听见门口有争吵声传来，心里已是习以为常，但并未过来阻止。
    她虽是浣衣房的管事嬷嬷，但那些宫女明显更听如意的话，所以平日里她虽然没有严苛地责罚过如意，但对她挑起来的事端素来也是不闻不问的。
    万一管教的不对，如意领着头跟她对着干，到时候反而是给自己添麻烦。
    她们这是浣衣房，是整个王庭最卑贱的地方，连宫里的护卫都瞧不起，到时候她又能去找谁帮忙。
    好在如意做的也不算太过火，对外还是给她这个管事嬷嬷几分薄面的。
    方才争吵声传出来的时候，她就知道是如意在教训那个新人了，便想着教训就教训吧，只要不过头就行。
    谁知才一会儿的功夫，里面就出事儿了。
    听听这呼天喊地的惨叫声，八成是如意把那个新来的怎么着了。
    若是再闹出人命，她的麻烦就大了，毕竟这个月已经病死了一个宫女了。
    思及此，张嬷嬷也没法再置身之外了，挥着藤条便闯了进去。
    “大清早的鬼哭狼嚎什么，你们……”
    门一推开，看见里面的情形后，张嬷嬷瞬间傻眼了。
    只见那个新来的宫女两手架着如意的胳膊，一只手抓住她肘窝处，另一只手轻轻揉捏着她的肩膀，看起来一派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