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钰扬眉谢道：“那一切就有劳母妃了。”
    荣贵妃却握住他的手说：“傻儿子，你是母妃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从小到大，母妃在你身上倾注了多少心血，你的事便是母妃的事，母妃说过了，哪怕拼了这条命，母妃也一定要把你送上皇位。”
    南宫钰诚恳道：“母妃放心，儿臣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咱们母子俩的好日子很快就来了。”
    荣贵妃甚是欣慰地摸摸他的脸，转念又想起另一件事来。
    “对了，先前听你说你不打算让大皇子活着到岭南，如今这件事可安排妥当了？”
    南宫钰抿唇点头。
    “早就安排好了，母妃且等着吧，要不了几日，京中就该传来消息了，只可惜儿臣不能亲手杀死南宫曜，也算便宜他了！
    从小到大在他那儿受了多少窝囊气，若有可能，儿臣真想把他千刀万剐！”
    荣贵妃叹气道：“算了，只要他再也威胁不到咱们就行了，若真动手了，你父皇反而要有所怀疑，自从汪家倒台之后，你父皇的疑心竟是一天比一天重了。”
    南宫钰握住她的手腕，眉眼中渐渐露出一抹狠厉的光芒。
    “母妃，父皇老了，他没法接受自己不管做什么事都力不从心了，虽说他的脾气日渐古怪，但对我们来说何尝不是一个大好机会，您陪了父皇一辈子，处处对他唯命是从，从现在起，也该为自己好好考虑考虑了。”
    荣贵妃听懂他的意思，双肩冷不丁颤了一下。
    “钰儿，你……”
    “儿臣只是说了自己的心里话，至于要怎么做，还要看母妃自己的意愿，儿臣不能为您做主，只是父皇多活一日，对儿臣而言就多一分变故，儿臣希望母妃在这种大事上能拎得清。”
    南宫钰凝声说完，旋即放开了荣贵妃的手。
    “好了，儿臣还有要事，先出宫了，改日再来看母妃。”
    荣贵妃整个人听得浑浑噩噩的，脑子里一团浆糊似的，连他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直到凝霜进来，见她神色呆呆地在殿门口站着，这才出声唤回她的神。
    “娘娘，您怎么了？”
    荣贵妃定定神，缓缓走到软榻上坐下。
    “没什么，本宫只是在想，钰儿年纪不小了，确实也该到娶亲的时候了。”
    凝霜闻言，神色骤然一顿，语中不自觉地带了几分说不出的颤意。
    “这倒是件好事，不知三皇子瞧上哪家千金了？”
    荣贵妃叹道：“本宫也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这种事自有皇上做主，无论是本宫还是钰儿，都不能左右。”
    她现在不想说那么多，倒不是她信不过凝霜，只是八字尚未一撇，说了也是白说。
    更何况，以皇上如今对定安王的防备之心，只怕不会同意让钰儿娶裴小姐过门，所以她若是费心安排了，到时候反而适得其反就不好了。
    而凝霜则由衷松了一口气，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
    她喜欢三皇子，从她刚来荣贵妃身边做事时就喜欢了，那时候的她还是个不谙世事的蠢丫头，处处受人欺负。
    三皇子便如同天神一般突然出现在她面前，不但赶跑了欺负她的宫人，还赏她吃的，从那一刻，她便爱上三皇子了。
    只是她自知自己身份卑微，从不敢在外人面前表露自己的情意，更不敢让人察觉到什么，她总想着只要自己能得贵妃娘娘器重，或许有一天就能得到三皇子另眼青睐。
    但这样悬殊的身份又岂是她能跨越的，这些年无数个日日夜夜里，她没有一刻不纠结，她根本就得不到三皇子，所以她愿意一辈子藏着这样的情意，只要能时时刻刻见到三皇子，对她而言便足够了。
    可如今荣贵妃突然说起那样的事，她才发现自己的心远比自己的想象得还要脆弱，因为她根本就没办法接受三皇子娶别的女人为妻。
    可是她又能怎样的，她只是个宫女，便是再得贵妃娘娘喜欢，也只是个出身卑微的宫女罢了，不说京中那些世家千金，便是寻常的商户之女都比不上，这样的她哪里配得上三皇子？
    但她还是不甘心，难道她努力了这些年，到最后还是要面临这样的结果吗？
    不，不行，无论如何，她也得试试，她绝不会就此认命，哪怕三皇子再不喜欢她，她也情愿把自己最珍贵的东西送给三皇子......
    丝毫不知凝霜心意的南宫钰此刻正坐在马车上，马车幽幽往前走，远离皇宫之后朝一所风月之地缓缓驶去。
    片刻之后，马车在飞仙楼前慢慢停下。
    这等寻花问柳之地，白天是极少有客人来的，不过也有些风雅之人来此听曲儿，倒也不算冷清。
    南宫钰下了马车，垂下眸径直朝里面走去。
    与此同时，二楼尽头处的一间雅室内正传出一阵悠扬的琴声，余音绕梁。
    弹琴之人端身坐在琴凳上，袖袍翩翩，眉宇飞扬，正是那晚将沈念安扔出马车的曲弦听。
    一曲尚未弹完，房外突然传来了敲门声，紧接着进来一个中年男人。
    “公子，水音姑娘方才送来消息，说定安王妃离京了，定安王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没有派人去追，对外声称王妃生病了，谢绝了不少登门拜访的帖子，水音放心不下，特来请求公子帮忙找找定安王妃。”
    曲弦听闻言，指尖一根琴弦突然断了。
    他收回手，可惜地看看桌子上的琴，眉眼之中一片郁色。
    “想不到到头来，终究还是事与愿违……”
    门口那人询问道：“属下打听来的消息说，定安王妃出城之后往北边去了，属下猜测她极有可能会去普救寺找沈夫人，要不要一路派人保护？”
    曲弦听轻轻摇头，“哪儿轮得到我们出手，我们能打听到的消息，裴寂自然也能打听出来，怕是他早就派人去追沈念安了，更何况以沈念安的武功，她也用不着别人保护，这件事暂且别管了，眼下还是打听那人的下落最要紧，留给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是。”
    这人刚应了一声，外面紧接着又进来一个属下。
    “公子，三皇子来了。”
    曲弦听闻言，眉眼中露出一抹兴味来。
    “看来我们上次说的事情，他是答应了。”
    话落的瞬间，他缓缓从琴凳上站起来，净过手后便出门迎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