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嘉越的脸上露出了一些浅淡的笑意，他伸手揽紧了阮桃桃，下巴搭在她的颈窝，深深地呼出口气，一句话也没说。
    阮桃桃靠在他肩头，闷闷地说：“其实我早就感觉到你不开心了，但你什么都不说，我反而更担心。”
    “我的错。”邹嘉越的声音有些发哑，“以后都告诉你。”
    他沉默地趴在自己肩头好久，阮桃桃不安地动了动，小心翼翼地问：“我男朋友是哭了吗？”
    邹嘉越没说话。
    阮桃桃微微挣扎着，想看看他的脸确认一下。
    邹嘉越却将她抱得更紧，低声说：“再抱一会儿。”
    闻言，阮桃桃立刻安静了下来。
    想了想，又伸出一只手，轻轻拍着他的背，像是在哄小孩。
    *
    邹嘉越依然没有告诉阮桃桃关于那段录音的事情，但好歹学会了主动表达自己低落的心情。
    阮桃桃对这个进步已经很满意了，便也不强求他多说。
    只是……
    他这个表达不开心的方式似乎有点过于固定。
    邹嘉越每次都是朝着她伸手，然后说一句‘来，桃桃，让我抱一会儿’。
    刚开始的时候还好，也许是刚进入公司工作，事情有些不太顺利，阮桃桃能明显感受到他心情低落又烦躁，似乎还有一些焦急。
    但是，过了两个月，事情就逐渐变得诡异起来了。
    邹嘉越的坏心情出现频率逐渐下降，可伸手抱她的请求频率却不降反升。
    有的时候，阮桃桃明显能感觉到邹嘉越其实心情还挺不错的，但他还是朝着自己伸手了。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但凡自己表现出一点迟疑或者犹豫，邹嘉越看着她的那双眼睛就充满了委屈，似乎是在控诉她：你不是说过，要永远站我这边的吗？
    这技术日益熟稔，简直快要炉火纯青。
    阮桃桃欲言又止了好几次，想问又不敢问，怕他其实是难受，只是没写在脸上，她这样冒然一问，显得好像是不耐烦一样。
    这个周末，邹嘉越坐在沙发上看文件，阮桃桃窝在卧室画稿。
    稿子画到一半，出来接杯水的功夫，两人目光短暂接触了一下，邹嘉越就再次向她伸出了手。
    ……这个人，不是上一秒还在聚精会神看文件吗？
    看文件也能心情低落啊？
    阮桃桃狐疑地走了过去。
    被他抱进了怀里，她好奇地翻了翻他正在看的东西，好像是一些招投标文件和一些和建筑业相关的法律法规。
    文件是一行都看不懂。
    但邹嘉越脸上明显的好心情她倒是看得一清二楚。
    阮桃桃终于忍不住，伸出双手捧住他的脸，皮笑肉不笑地问：“我怎么完全看不到你不开心呢？”
    邹嘉越凑上去亲了口她的脸颊，说：“因为今天确实挺开心。”
    这可真是，上次听到这么无语的回答还是在上次。
    “……那你还抱我？”
    “手机一定要等到电量耗尽才能充电吗？”邹嘉越理直气壮。
    “……”
    被她的表情彻底逗笑，笑了一阵后，邹嘉越稳了稳神，换了个话题，问：“之前说想出去玩，最想去哪玩？”
    阮桃桃打了个哈欠，不甚在意地答：“你现在不是变成社畜了吗，哪还有时间跟我出去玩啊？”
    邹嘉越的笑似乎别有深意，说：“谁知道呢，也说不准这公司哪天就倒闭了……所以，你想去哪里玩？”
    阮桃桃这才认真思考了起来，半晌，不确定地说：“帝景？”
    邹嘉越噎了一噎，问：“这就是你思考半天的结果？连枝南市都没出？”
    ……这人是不是在瞧不起她？
    阮桃桃推了他一把，从他怀里跳了出来，有些愤懑地说：“那不是快到新年了该买衣服了嘛！”
    完了，炸毛了。
    邹嘉越连忙拉住女朋友的手，赔笑道歉：“我的错，是我考虑不周。”
    阮桃桃轻轻‘哼’了一声。
    “快到新年了，想要什么礼物？”邹某人补救。
    阮桃桃居高临下地看他，问：“想要什么都给买？”
    邹嘉越勉强保持住了理性：“买得起的都给买。”
    阮桃桃慎重道：“那我得好好思考一下了。”
    一低头，看见邹嘉越还在看着她笑。
    阮桃桃顿了顿，忍不住问：“你今天怎么老冲着我笑啊？”
    邹嘉越想了想，说：“可能，你在我旁边，有利于多巴胺产生？”
    “我在你旁边不应该是有利于肾上腺素……”
    阮桃桃紧急刹车。
    她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这次怎么脑子没追上嘴啊！
    邹嘉越眯了眯眼，看向她的目光颇有些暧昧，他往后靠了靠，说：“桃桃，我发现虽然我们已经交往了好几个月了，但我对你还是知之甚少啊。”
    阮桃桃努力让自己表现出一脸淡定的样子，拒不承认道：“没有，我们山大王一般都是比较豪放的。”
    邹嘉越笑着问她：“你是哪座山的山大王？”
    “抓马山啊。”阮桃桃感觉自己已经撑到了极点，生怕他又追问刚刚没说完的那半句话。
    于是留下这四个字后，抄起茶几上放着的刚刚倒好水的杯子，逃也似的回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