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取了红盖头来盖上,然后含笑道,“去罢。”
陆宜娴并不留恋这个家,也只不过说几句客套话,便出门上轿了。喜乐一路奏着,还有鞭炮的声音,陆宜娴心中微微叹了口气,想起陆家的每一个人,心中只是有些发凉。她又想起赵寂,那个说明白她的不易的人,那个她将要倚靠终身的人。他真的能待自己好吗?还是也不过图个新鲜,随即就会将自己的承诺抛之脑后呢?天家赐婚,身不由己罢了。陆宜娴只觉得有些可笑,女子出嫁,不舍家人,而自己却似乎没有家人。父亲生疏,母亲离世,后母算计,姐妹不和,实在孤单。
陆宜娴正想着,雪湖在外头隔着帘子道,“姑娘,你若是饿了就与我说,我带了好些果脯糕点。荀妈妈说新娘子这一天没饭吃,我特意备了一大盒子。”
陆宜娴道,“我不饿,你先收着罢。”
江宁侯府就在皇宫外面的荣安街上,实打实的天子脚下。侯府是将原瑞王府改制的,小了些许。陆宜娴进了侯府正厅,此时宾客皆在,都等着看拜堂。侯府女使取了系着红花的绸子分别让赵寂和陆宜娴拿着两端,在正中端正站好,听着号令拜天地、高堂,再是夫妻对拜,然后陆宜娴便由侯府中的女使引入洞房歇息,赵寂和王妃在外面应酬。
因盖着盖头,陆宜娴谁的脸也瞧不见,只能被扶着到处走。好不容易进了洞房坐下,陆宜娴才把盖头掀开,跟雪湖在房里走着打量四周。这里以后应该也是陆宜娴所居的正院,名为琼芳轩,果然是侯府规制,比陆家的聚雪轩大了一倍不止。进门穿过门房和院子见到的就是正厅,名为同心堂,进门是开阔的见客茶厅,左右各一扇十二折屏风,不是常见的花鸟虫鱼一类,而是山川江河、轻云出岫,着实大气。左边屏风后还有一扇大插屏和一排纱帐帘子,挑开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榻,榻上有小桌,榻边有一个八仙圆桌,摆着时新花束,圆桌旁边是一个三足香炉,焚着温和的百合香,香炉靠近的壁上是一排架子,能放各式各样的东西,此时只摆着两个瓷瓶,一个是钧窑产的,一个是定窑产的,十分精致。此刻荀妈妈正亲自把陆宜娴带来的东西一样一样地往架子上收拾。右边屏风后头则是还有两道屏风与两道厚重纱帐相隔的就寝之处,也是陆宜娴被送进来坐下的地方,也被称为内室。内室正中朝东是一张大床,坠着床帘,左右分列着梳妆台与几扇大衣柜,梳妆台边又有高低不一的架子,放置不同的东西。这便是正房。正房出去穿过抄手游廊便是东西厢房,两个厢房平日里也是空着,暂且不提。
侯府中的女使皆着浅黄衣衫,行动无声,规矩严谨,想是素日王妃调教得当。琼芳轩是正房所居,伺候的人也多些,女使便十余人,粗使婆子又十余人,想来等第二日拜见王妃之后便要见了。侯府内宅中院子不少,但真正住了人的也只有陆宜娴的琼芳轩和瑞王妃的朝暮轩。朝暮轩是府中唯一比着一品王府规制建的院子,比琼芳轩还要再大好些,伺候的人自然也多些。陆宜娴心中却隐隐有些不安,大杞建国百年,从未有过二品侯府中按照一品王府规制建院的先例。从前赵寂无封爵时,府上仍是一品王府,但赵寂封爵建府之后,瑞王妃的封诰也应该褫夺,然而如今不仅没有褫夺诰命,还比照一品王府规制建院,这着实有些令人不安。然而陆宜娴想起外祖母的教诲,也并不敢向外头打听什么。而且赵寂既然为府中主君,内宅之事应该全由陆宜娴这个当家主母统管裁决,但看今日瑞王妃执掌四方的形势,并没有让渡管家之权的打算。陆宜娴不禁感叹外祖母果真料事如神。
陆宜娴不好出房门,只在同心堂里走了一转,便仍回床边坐下了。即使是在内宅,也听得到外头十分热闹。京中来见礼的人家不多,来的多是与赵寂一同在西北打仗的武将,武将们闹腾起来自然阵仗不小。听雪湖说起,沈辞与越氏也来贺喜了。沈辞与赵寂也是幼年相交的好友,虽近十年未见,但自赵寂回京,也算是恢复来往了。
雪湖和荀妈妈都有人送晚饭来,倒是陆宜娴在房里坐了几个时辰,饿了也不好叫人去厨房要吃的,幸而雪湖带了许多点心,这才熬下来。等到了掌灯时分,外头终于逐渐安静下来,又过了半个时辰,陆宜娴听见外头动静,知道赵寂来了,急忙端正做好,戴上盖头。赵寂进来坐下,挑了盖头,又挤进来一屋子女使撒帐,喝合卺酒,吃生饺子,才算礼成。又闹了半天,讨了好些赏钱,这才出去高高兴兴出去了。
门推开,雪湖和荀妈妈都出去了。赵寂身上竟然没有酒味,倒是有股淡淡的香气。他含笑道,“让你等得久了。我怕酒味熏着你,便先喝了醒酒汤,沐浴更衣之后才过来的。”
陆宜娴轻声道,“无妨,我只担心侯爷喝醉了。”
赵寂坐在陆宜娴身旁拉着陆宜娴的手道,“有夫人等着,我怎敢喝醉?这冠戴了一天,想必很沉罢?你别动,我帮你取下来。”
陆宜娴只觉得他这声夫人叫得甚是好听,不禁微笑起来。赵寂帮她把头上的冠和簪钗都取下来搁在一边的梳妆台上,陆宜娴一下子就觉得轻松了许多。赵寂宽了外袍坐在床边,陆宜娴有些紧张,低着头不敢说话,不过夫妻之间的事情荀妈妈早已教过陆宜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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