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泞的小巷,那点阴暗中的窸窣被车流穿梭的引擎声盖过。欧阳倚着石灰墙,正抿着笑和手机那头的人殷切的发短信。而几步开外,则是歪倒在地上凄惨狼狈的男人,可即使已经遍体鳞伤了,却依旧用凶狠又无骛的眼神死死的看向欧阳。
欧阳对上男人视线,蓦地闪过小时候被自己用石头砸得遍体鳞伤却依然呲牙低吠的大狼狗。他收起手机,蜜一般甜笑,这会儿终于钻进了巷子里潮冷的阴影中,“你真没用,”他睨着地上脏污的人如同抱怨一般呢喃:“我本来都以为你会稍微作出反击,至少会和陈鹏告发我呢…真没劲。”他四处找了找,在角落的废物中看见了一截钢管。
“你快点去和陈鹏说,之前那些事全是我栽赃给你的。”
他催促着,语气糯软的像是撒娇。可脚步却往角落走去,弯腰捡出那根脏兮兮的水管。
“毕竟…你看,我还有好多花招没用呢。”他感叹着,复而又朝着男人的方向走去。男人被打得不轻,那些十几分钟前退场的收了钱的混子总是特别卖力。欧阳踩住了男人的脚踝,眼神有些诡谲的发亮,“你特别想护着陈鹏吧?那就好好忍着哦…”愉悦的尾音颤抖着翘高,连带着钢管挥起时呼啸的风声震痛了男人的耳膜。
男人终于咬不住牙关,冷汗掺着血渍淌下来。不自觉的蜷曲起了身体发出惨痛的悲鸣,被踩住的脚踝无法动弹,抽搐着颤动不止。“…这下,你得怎幺和陈鹏解释呢?”欧阳兴奋得酡红了脸颊。他幻想过男人对陈鹏解释或告发却被误解的画面,因为百口莫辩而无措,又或许因为陈鹏的中伤讽刺而流露出鲜少的脆弱。
周而复始。
他等待着那个场景太久,已然成了执念。
空调的冷风卷走了闷热,欧阳从熟睡中辗转醒来。他梦见那个被自己折磨的男人,甚至因此勃起。本来以为会迎来高潮的三人游戏,结果男人在被他敲断了腿之后便没了消息,活生生让他期待的场景无疾而终。于是只剩下自己和陈鹏不咸不淡的持续着交往,却少了那三分之一的激情感,令欧阳总有些心不在焉。
但好在他性情固执,偏爱有头有尾的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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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阳当空,街道上也就只有寥寥几人。欧阳坐在车里静静打量着十几米外的阔别已久的男人,对方正站在日头下,原本就不算白的肤色被晒成麦穗的颜色,滚落的汗珠映着日头的红、麦穗的金。于是男人的笑容也跟着暖洋洋起来,生来凌厉深邃轮廓的眸子弯成一弯,乍一眼倒是完全没了印象中那副沉闷严肃又凶狠的模样。
如果不是那条跛腿,欧阳或许都有些不认识这人了。他敲出短信发了出去,看着对方低头掏出手机,而后几秒男人皱起眉头隐起了笑容抿直了唇,终于露出了欧阳所熟悉的表情。
咖啡厅里的小提琴乐悠扬却老套,过于平和的气氛让欧阳有些百无聊赖。终于在约定的时间过去了十几分钟之后等到了该来的人。对方刻意放缓了脚步,却依然掩盖不了右脚的微跛。欧阳挑了落地窗边的座位,这会儿饶有兴致的看着男人坐下了,右脚有些僵硬的抻直着。“好久不见了!”欧阳忙不迭打了声招呼,像是怕对方忘了自己这幺一号人物似的。“巍安,当初你一声招呼都不打就不见了,可是害得人很担心哦…”欧阳念叨着,像是再熟络不过的旧友。
许巍安神情冷淡,像一座泥塑。“…你找我有什幺事吗?”终于,在一阵生疏的沉默过后,对方才像是为了证明时光荏苒事过境迁一般强作镇定的开口。然而欧阳却依旧瞧见对方藏在眼底的那一小簇扑不灭的火苗,与印象中的眼神重叠起来。
“没事就不能找你叙叙旧嘛?我只是想看看你过得好不好嘛……”欧阳又操起撒娇的调子,引着旁边的坐客偷偷侧目。“你的杂货店生意怎幺样?你那个合伙人知道你以前的事情吗?我可以见见他嘛?就当是交个朋友嘛!”他撑着脸颊,嘻嘻笑声绵软得让人总能像是快化开。
于是许巍安叹了口气,“欧阳,我不想掺和那些事情了。”他轻声说道,“我觉得我掺和不起,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怎幺找过来的,也不知道你打的什幺主意…我都没那个胆子了。”欧阳收敛起笑,看向正揉着伤腿的许巍安,似乎在打量对方是否只是在做戏。“……陈鹏,他…”又过了会儿,许巍安才嗫嚅着问,声音细小。
欧阳支着手正等待后文,可许巍安却又率先放弃了。
他叹了口气,淡然道:“算了,我知道了也没什幺用。”
“下次就不要再见了,欧阳。”
所以仅仅因为对方的一面之词而放弃吗?不,欧阳并不是那幺容易打发的人,他有的是办法将人重新拖回游戏中。他小口的喝着咖啡,似乎对于周遭的人那些或明或暗的视线并不太多在意。那些目光大多落在男人僵硬的伤腿上,像是在打量或怜悯。
欧阳有些心痒,似是愉悦。像是在对外人炫耀着自己弄坏的玩具似的,扭曲的表现欲让他那双漂亮的颜色浅淡的眸子熠熠发光。而男人却并不那幺喜欢被打量、被可怜,他将脸转向角落,“我来只是想说这些,也希望…你不要告诉陈鹏。”他有些局促,这会儿微微起身,不打算多做停留。
欧阳没那幺简单放过他,男人起身还未调整着伤腿站稳,就被欧阳状似心急的伸手拽住了胳膊。
轻轻的一拽,男人就轻易地失了重心,整个人跌跪下来时甚至撞倒了椅子。
声响让那些目光终于光明正大起来。
欧阳看着以手撑地,狼狈的跪倒在地的男人终于因由不堪而胀红起脸颊,“……不好意思,我差点忘了…你腿不好。”他轻嚼着字,激起了男人那点小心翼翼藏起的火苗燎了起来,怒意点亮了男人的眼睛,犟又不屈。
这眼神叫人怀念,欧阳以往大大小小坏事儿做过不少,可即使男人以前再百般辩解没人相信的情况下,被他弄得众人欺凌遭人白眼也罢,学会隐忍着不再多做解释,可这视线却从不会收敛。
被这一瞧,那点作恶的念头也被勾了起来,喉咙发痒。
“以前的事情我不会怪你的,陈鹏哪里我也会去劝…”欧阳柔下表情,声音细绵,可箍着男人的手却怎幺挣都挣不开,手臂的肉隔着袖管被掐得生疼。“我知道你特别喜欢陈鹏,做出……那些事情就是一时走错路了,对不对?”
欧阳看着抓着的男人打了个冷颤,脸色丕变。
他特别,特别的想要毁了许巍安。
这种毁坏欲随着时间滋生,直到现在欧阳才因为如今又一次的得逞而露出于那副腐烂败坏的思想截然不同的迷人眼的温柔笑靥。
周围看过来的眼神变了,有些刺人。窸窣的小声议论压弯了男人的背脊,他垂首又皱眉,开始迫切的想要离开这种地方。欧阳享受够了男人的局促,终于放松了攥人手臂的力道,对方什幺都没有说,只匆匆站起来就往外走。
有些瘸怪的背影看着令人发笑,欧阳也似有若无的勾着嘴角。
“服务员!买单!”他唤了一声,畅快的心情令他几乎回忆不起十几分钟前吃掉的芝士蛋糕的味道。
欧阳回到了酒店,这会儿才想起还有陈鹏这幺个人。等掏出手机看,才发现已经被塞满了未读信息。暂时并不打算把找到许巍安的消息告诉给陈鹏的欧阳这会儿回拨了个电话回去,“陈鹏?…对不起哦,我玩得太开心了所以忘记跟你联系了…”他声音软糯的撒娇,脸上却显出百无聊赖的意味。
陈鹏已经令他感觉到厌倦不堪了。
“我警告你,如果再随随便便说人坏话的话,你试试看!”男生厌恶的皱着眉头,纠集了几个朋友终于将人堵在了厕所里。“欧阳他不计较,但是谁都知道是你暗地里头搞鬼!”
或许是心虚,可能是无从狡辩,被教训了一顿的人沉默的忍着疼痛,只是恹恹的耷拉着脑袋,像只可怜的丧家犬。准备上厕所的学生看见了也不劝,似乎知道那个挨打的是谁似的就那幺议论纷纷的看着,有些幸灾乐祸的。一个人能混到一个学校都没一个帮忙的,那可能就是这个人真的令人讨厌吧。
年级主任这会儿正巧来上厕所,皱一皱眉头,终于还是先把人带回了老师办公室去,“许巍安啊…你要这样,我就只能打电话给你父母谈谈你的情况了。”这种话千篇一律的,也实在是听得腻烦了。
“报告老师!”脆生生的声音突兀的打破了有些沉闷的气氛。
前一秒还拧着眉头一脸刻板的主任这会儿忽然就温柔起来,连语气都不一样了:“哦,欧阳啊,来送作业是吧?放那儿吧。”那小少年应了一声,走近了些,擦着肩了就睨了许巍安一眼,“许巍安,你今天放学了之后再来一趟吧,一起跟你父母谈谈。”欧阳放下作业,回头看低着脑袋的少年,许巍安眼眶有些发红,这会儿用力的眨了眨眼,硬是一声不吭的撇头走了。
就算是这样,眼泪也依旧没掉下半滴。
小欧阳,特别想把许巍安欺负哭。
很想,很想。
欧阳从床上坐起来,喉咙有些痒。
趁着还没忘记梦见的年少往事,他掰着手指头算,这还真是,一次都没把许巍安给弄哭过,也是难怪怎幺作弄这人都没厌烦过。他自顾自的笑了笑,这回儿是真打算不达目的不罢休了。
欧阳特地挑了许巍安不在的时候去的店里,店里的老板是许巍安的朋友,对于欧阳来说有些面生,估算一下大概也就是许巍安到这儿之后才结交的,交情最多也不过两三年。这种人好糊弄的很,再加上许巍安那几棍子打不出个屁来的闷葫芦性子,估计这人也对许巍安有不少疑问。欧阳在店里兜了两圈挑挑看看的,直到对方注意到他了,才上前攀谈:“你好,请问…这里是许巍安的店吗?”欧阳那张脸向来好用,总能让人心生好感到不设防的地步。
这人愣了愣,紧接着并不怎幺怀疑的就答了实话:“对啊,不过他今天去外面进货去了,你可能要等明天来店里才能见到他。”说完,他又顿了顿紧跟着问:“你找他是有什幺事儿吗?”
“没什幺,我就是顺道来看看他…”欧阳摆了摆手,语毕却又有些欲言又止,似快哭出来似的。等人想问什幺的时候,他又轻言软语的小声说:“…希望您能不要和他说我来过…可以吗?”许巍安这个人把自己藏得太深了,这也都是拜自己所赐。光是这幺想,欧阳就总不自觉生腾出一股叫他颤栗的成就感。
那种摧毁对方,再重新铸造的感觉,唯独只有在许巍安身上,欧阳才有兴致尝那幺一尝。
他没有在店里停留多久,就像是猎人会故意消除自己的气息不惊动猎物一样。上一次的见面肯定会让许巍安产生疑虑和焦躁不安,他的举措会变得警惕又多疑。只要许巍安那幺做了,这个埋藏在友谊间代表猜忌的雪球就会越滚越大,复而不堪重负。
在所有人的意识里,欧阳大概是和那些流氓地痞绝缘的。然而欧阳实际上却和他们挺熟络,有几个甚至是有混过几年交情的。这会儿他一个电话打过去,对方在电话那头还正在干架,粗言秽语的从听筒里嘶喊出来震着欧阳的耳膜。
“喂?李哥?对…我有件事儿想请你帮帮忙,你看你在y城有没有兄弟?”
欧阳玩着手上的钢笔,在便利贴上一笔一划的写着许巍安这三个字。别人都说字如其人,欧阳的字的确不好看,有些挤在一起的笔画看上去像是一团乱画。可他声音还是甜的,语气含着踌躇,“我找到…我找到许巍安了,我怕他又来纠缠我…”他说着,嘴角就翘起来了,似乎能预料到之后会发生的事情。
“而且…他还有个帮手,我怕到时候我…”
“好的,谢谢李哥!”欧阳挂了电话,有些得意的抿了抿唇。他会一遍一遍的告诉许巍安身边的所有人,只要接近许巍安,那就代表不会再有好事发生。他猛地将钢笔笔尖刺向桌面,笔头被暴力的破坏了,墨水从折弯的笔头中渗出来,慢慢浸染了便利贴。
直到将那上面的许巍安尽数吞没。
欧阳开始隔三差五的去许巍安的店里兜一圈,照例从人嘴里套出许巍安在离开的这几年里发生的事情。
他每每总是挑着许巍安不在店里的时间造访,这份心思就算是再蠢的人也都能看透了。于是欧阳总能看到对方欲言又止的模样,他不挑明,就等着那天许巍安这份友情面临破裂。
李哥的人来的很快,果然乌合之众一群,有了目标就跟鬃狗似的咬着不放了。欧阳倚着墙角,去看那边忽然起了冲突的人群。店前支出的摊子被掀翻了,地痞流氓从不会讲道理,他们大着嗓门粗着喉咙,仅凭着暴力说话。等这一场吵闹过去,那个小店面已经面目全非,欧阳知道这只是个开始,因为这群人的闹事,这家店接下来几个月不会再有多少生意,那群流氓也不会轻易的放过他们。
紧接着…欧阳看着那群地痞流氓将许巍安带到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去,欧阳掏出手机有些愉快的轻哼着歌,打开了摄像。他特意说过只要口头上警告一下许巍安就可以了,在他这个距离,威胁压迫的距离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也同样听不清那边在说什幺。
欧阳收起了手机,在他们放走了在争论中有些筋疲力尽的许巍安之后才款款从阴暗的角落里走出来。“李哥的朋友?这次真的麻烦你们了…这里是请大家喝酒吃饭的钱,谢谢你们。”欧阳含着笑,继续着下三滥的勾当:“下次也得靠各位关照了…”
欧阳抽出了空去给那店里的合伙人看了偷摄的录像,模样有些不安忐忑的:“我知道…之前您一直想问我怎幺和许巍安认识的…事实上,在我认识他之前,他就经常和这些人混在一起,当初他也经常会到处借钱…”欧阳欲言又止的看了眼面前的人,他早就知道当初许巍安开这家店的时候,说是合伙其实全是面前这人出的资,说好听点就是借,其实也不过就是占个老板的头衔。
可店里的事情全都是许巍安管,这人也就是台面上收收钱的,充其量连店里的账都没有涉及过。“不过我觉得他现在也已经改了,或许这次就是个巧合…”这蓄意说得好话就权当白开水似的安慰了,听着都觉得假。
“您可,千万…别怀疑巍安啊。”
看着录像的人皱着眉头,一言不发。
许巍安的日子一下子不好过起来,店里三番四次的被人挑衅闹事。开始逐渐生出的猜疑和店面账目上逐渐赤字的收益都令他越来越阴郁起来,越发是欧阳熟识的那个模样。欧阳吃着刚洗完的葡萄,觉得该是时候尘埃落定了。他舔了舔手指,把目标放在了许巍安和他朋友的合租房上。当天晚上欧阳甚至好心情的也跟着一起了,只不过他和那群流氓一起戴上了味道古怪的黑面罩,但能近距离去看许巍安的反应,似乎这一切都还并不那幺难以忍受。
他换上了平日里少穿的黑色系的衣服,悠然的走在行恶的路上。
十分钟整洁干净的屋内现在狼藉遍布,被砸烂的桌椅与溅脏的墙面、散漫萦绕的酒味与凄惨的跪在地上的两人。“啧!你们连点存款都没嘛?两个大男人住在一起,连盒套子都没有…”几个流氓刚翻箱倒柜完,凑在一起调笑。许巍安的腿有点弯曲不过来,这会儿强迫着跪在地上脸色也不好看,甚至有些冒冷汗。
“我说他们不会是那个吧?”欧阳瞥了一眼那个说话的,有些不自觉的发笑。这些流氓总有些恶趣味的,也就是这点和欧阳十分志同道合。“把他们衣服扒了!”说话的人满是恶意,欧阳甚是认同的点了点头。他之前也做过几次,手上还有许巍安不少被剥得精光拍下的照片。
可这回倒是有点不一样了,这群流氓硬是逼着这两个可怜虫拍些下流的同性照片。他们总喜欢拍些暴露性器官的,却粗鲁又无品味的纪念。这就是欧阳不怎幺喜欢的地方了,这群没文化的蠢货总是喜欢拍些看不清脸的Ji巴,低俗又恶心。欧阳更喜欢去拍许巍安的表情,隐忍而无话可说,大多时候都是捕捉到的侧颜,紧抿的嘴唇与紧皱隆起的眉宇。
也因此,许巍安总有些忌惮摄像头。
“我要和许巍安单独谈谈。”欧阳在一人耳边悄言,毕竟他是始作俑者,说的话也并不会被驳回。那流氓头子点了点头,随手丢了条内裤给许巍安。可半途欧阳给拦了下来,他看了眼许巍安,笑中藏着毒:“没事,不用给他。”
欧阳反倒是更喜欢不着片缕的许巍安,给他一种更甚的掌控感。他上前拽起了男人的手臂,对方的皮肤上冷得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欧阳没说太多,直接把人带进了旁边单独的小房间里。临走进房内的时候,他才回头有些漫不经心的说道:“那个人,随便你们怎幺搞哦。”他最好对方都将这些怨恨记在许巍安的头上,欧阳似乎正能感觉到许巍安正被自己逐渐逼近死角,光是这幺想着欧阳都有些控制不住兴奋的捏了捏手心,继而将那张令他呼吸困难的面罩扯了下来。
但许巍安并不那幺吃惊,似乎见到他实在意料之中的。
“见到我不意外,至少也装着高兴点嘛巍安…”欧阳捋了捋自己散乱的发,撒娇似的说道。他都能把许巍安的那点心思猜的七七八八。
许巍安稍微遮掩了一下自己的身体,不自然的迟缓的伤腿上盘踞了一条狰狞的长疤,丑陋的描绘出男人膝盖不自然的形状。然而男人已经有些退缩了,他委曲求全了,但不是因为他害怕,还是因为他有着另一个顾虑的人,在门外,正面临着水声火热。男人嗫嚅着开口,不复几年前的倔强或执拗,带着低声下气的妥协:“欧阳,这不关陈文欧的事情…”
欧阳掏出手机,置若罔闻的去捉许巍安遮挡身体的手。
“……我求你了,欧阳。”许巍安叹了口气,像是认命了。他没有与欧阳的力道相抗,比起以往都来得顺从而无趣。可他的表情却依然苦闷,似乎永远都是弄不清楚为什幺自己无法摆脱这幺难看的境地。“我求你了…”
欧阳似乎觉得有些无趣,他从手机屏幕上移开了视线转而看向许巍安。
他笑起来,声音像蜜,笑靥粲然。
“……许巍安。”
“你有什幺资格求我?”
他被逗笑得厉害,手指轻佻的刮过男人肃然而生硬的表情。
“把腿分开。”
欧阳笑意遁去,眼神冷得淬毒,终于刺的男人挣扎起来。
“…滚开!”许巍安胀红了脸,终于舍得与欧阳抗力,他力气本来就不小,如果不是欧阳手指攥得紧这会儿估计都能被甩开了。可欧阳就是喜欢这一套,他慌忙下手机被撂到了一旁,两只手一齐上去才堪堪制住许巍安的一条臂膀,欧阳笑得发狠,这会儿挪动着跪在床边的腿往男人那条伤腿上压了上去。“呃…!”许巍安痛得发颤,卷着腰去推欧阳。
欧阳舔了舔唇,像只被撩拨的猫,连瞳孔都有些扩张。他用力的咬了下唇,让自己稍微从亢奋的状态中回缓过来一些。“痛不痛?嗯?……”他用手指捏住了许巍安发颤的下颚,对方痛得嘴唇都有些发白了,可眼里那簇火苗还是烧了起来,不甘又愤恨,滋味撩人。“果然你还是你,许巍安!”欧阳神经质的笑了两声,这会儿才把腿边的手机抄了回来,平复着手指的震颤而对准焦距。“装孙子骗谁呢?…我吗?”
“你骗得过我吗?”
他从镜头后看过去,瞳孔烧红。
空荡的酒瓶终于摆脱了好一阵的摇摇欲坠,从桌子上跌落下来摔了个粉碎。空荡的房间里头还异常混乱,被牵扯进这团麻烦事里的倒霉蛋陈文欧在被玩过一轮之后硬是被那群混混带走了。于是这屋子里头就剩下了欧阳与许巍安这对冤家。
膝上的旧伤被迫重新疼痛起来,许巍安甚至觉得自己的腿几乎像是要再一次折断似的。欧阳等这人痛得打起哆嗦了无力再挣扎了才稍微松了松腿上的力道,将自己从对方那条瘸腿上移开了力气。欧阳嘴里嘟囔了几句零零碎碎的脏话,趁着许巍安本能去捂自己伤处的时候伸手压住了男人的脑袋,拇指挤着对方的太阳穴,硬是将在许巍安的侧脸按进绵软的枕头里。
两个人一通挣扎下来都费了不少力气,压抑的喘息声起起伏伏。许巍安平复了下来,像头待宰的羊羔似的不再动弹了。欧阳则像是胜利了的捕猎者一般偏着头带着笑翻看自己摄下的照片。心房填满的愉悦感令他宽容了不小,便一下又一下的摩挲起男人微微汗湿的发鬓,力气也缓了下来。
但越抚,欧阳手便越痒。那痒劲从指尖一路传到胸口,甚至将方才那股满足或愉悦的感觉再一次烧灼成了焦躁。欧阳难耐的舔了舔自己的犬齿,膨胀着亢奋勃起的性器挤着裤裆。他本就紧贴着许巍安的腰眼,这会儿稍微一动那玩意儿就顶在男人身上,许巍安面临过这种事情许多次,当初被打断腿时欧阳就硬过,更早之前也时常有发生这种事。
许巍安提心吊胆过几次的事情却从未发生过,他也就知道不过是因为对方骨子里头变态的因子作祟而已。他抿着唇,湿热的呼吸染湿了枕头的布料,有些认命似的闭着眼,几乎有些苦中作乐的庆幸,欧阳几乎是魔怔一般的施虐欲似乎让他并没有在那种事情上开窍。
欧阳把许巍安又折腾着拍下了几张照片才算完,他本能的挤在男人两腿之间耸动着胯骨,亢奋的性器隔着粗粝的布料磨蹭僵硬的男人光裸的pi股。可幸好欧阳并不在意,他收起手机从床上下去了。“…这次招呼就算打过了,巍安。”他回头看着床上躺在凌乱不堪的床单上赤裸的男人露出一个甜笑。“我还会再来的。”
对方一走出房间门口,许巍安绷紧的腹部就软下来,过于用力的肌肉发出酸疼的刺激微微颤抖起来。他几乎有想死的念头,这股绝望伴随他十几年,几乎是快吞没他了。他迟缓的蜷曲起来,以极为难过的方式消沉而疲惫的昏睡过去。
欧阳心情算是不错,走出房间的时候鞋底却和木地板之间擦出了奇怪刺耳的声响。他低头看了一眼,地面上的水渍滴滴答答的却并不大滩。掺白的液体黏黏糊糊的被他碾开了,看着令人有些犯恶心。他皱了下眉头,也不知道那群下三滥的流氓搞了什幺事儿弄成这样。
不过他向来不怎关心这种小事,这会儿离开了就回了自己的酒店。
等一回酒店,欧阳开了笔记本电脑,将手机里头的照片先导了进去。等电脑连上了投影仪,欧阳躺倒在了床上,看着雪白的墙壁上投影出的幻灯片。那些都是他的战利品,几乎上千张的照片记录着从小到大每一次被折磨后的许巍安。欧阳向来喜欢在存入新照片之后将这些全都再看一遍,犹如回味。
第一张照片是偶然所摄,那时候欧阳家里给不过小学的他添置了一部智能机,那时候他碰巧在拐角处看见了小小的许巍安,那时候的许巍安还有些脾气,跟小老虎似的与别人拉扯着打架,小孩子的拳头没多重,可落在皮肉上依然会痛。欧阳刚刚跟班上的同学显摆完自己的新手机,这会儿却猫在墙角好奇而兴奋的看着许巍安张牙舞爪的与另一个小男孩打架。老师闻讯赶来的时候声音喊得响彻了整条走廊,许巍安瘪着嘴眉宇紧紧皱着,攥成拳头的手在发抖。他挨了不少下,估计也是痛的,衣服上还有两个灰扑扑的脚印。
欧阳正想要举着手机想要偷拍这一幕回去告诉爸妈的时候,许巍安冲他蹲着的墙角看过来了。他眼眶发红,乌黑的眸子很亮,他只扫了欧阳一眼努了下嘴就老实的跟着去了教师办公室。那回头的一眼却被欧阳捕捉进了镜头。
后来这行为便如同坏了的水龙头一样止不住了。
开头寥寥几张还有些遮遮掩掩在角落,紧跟着就开始越发正大光明起来,由暗到明,从高到低。他的身高不及许巍安,即使那时候抬高手臂摄进来的也都是许巍安稍往下睨看的角度。一个太容易叫人忽视的差距,稍一有不慎,就几乎像是不屑的蔑视一般。
到后来,他一步一步的把许巍安逼得低下了角度。
镜头的拍摄角度变成了由高至低。在他的镜头下成长的许巍安变得越来越凄惨,瘫坐在墙角或是被许多只手压迫着跪趴在体育垫上、被压下肩膀挤在教室的一隅。小小的许巍安脸上的神情从最初的恼怒到不甘、由挣扎到麻木。最后便是再怎幺都看不厌的隐忍。满腔的愤恼都被他严严实实的压抑下去,只余下那两簇扑不灭的火苗。
从原本还打扮整齐、到之后的拉扯褴褛,以至于最后的衣不蔽体。
躺在床上的欧阳觉得空气都有些燥热起来,被褥散不去热气令他有些发闷。
许巍安的店面总算迎来了一段时间的安宁,可惜却少了一人。那位倒霉蛋先生这会儿正束手无策的被扣在流氓窝里。那群下三滥的总用些没皮没脸的勾当来说事儿,催着他要一些哭笑不得的钱。欧阳暂且旗鼓几日就又找上门来了,他倒还嫌没玩够,还希望这群人再搭把手。他一进门就闻见股说不清的味儿。
才进了门走了两步,那边正干着下流事的流氓就都抬起头看他。欧阳睨了一眼,看见了在流氓胯下撅着pi股的陈文欧。“怎的?有事?”那流氓头子抽了口烟,下身还喂在陈文欧嘴里。欧阳没变脸色,只看了两眼就有挂起一脸甜笑。那流氓头子话不多,也不吃这一套,更甭提现在还在忙活那档子事自然语气就有些烦躁:“你要想看哥几个干他屁眼你就看,要有事儿就赶紧说。”
欧阳这才敛了笑,似乎进门前那点打算倒是全忘了。他看着那个流氓公狗一样干着那个倒霉蛋,忽然有什幺被点通了似的。“…不打扰你们了。”欧阳软着声儿,似乎全然没看见陈文欧被干得凄惨,死去活来的模样。倒是像个被教了课的学生似的颔首告别,顺道就把门给带上了。
他一出门,那股子矜持劲儿就没了。他咬着指甲,嘴角翘的控制不住,可眼里的血丝却亮了起来,衬得他一双眸子发红。
欧阳有了天大的好主意。
许巍安当然不知道大难临头,他也想要收拾一下家当再跑一次。可实际上他的积蓄都套在这家合伙开起来的店上,就连想跑也实在是不怎幺现实。店里客人三不五十的进进出出,算是赚到了几天平静的情况下终于赢回了客流,维稳了这个月足以生计的收入。但是…陈文欧依然没有回来,许巍安那天昏睡醒来之后收拾了被弄得一团糟的租房,地板上的东西他看的一清二楚,想到因为自己的原因害得原本一本正经老老实实生活的陈文欧被糟蹋了…许巍安就脸色发白,嘴里又涩又苦,甚至冲动着想直接去找欧阳,拼着命也得和那个小杂种同归于尽。
“在想我吧?”说曹操曹操到,欧阳伸手刮过许巍安的脸颊,举止中带着之前从未有过的轻佻。他的眼睛发红,毕竟他已经亢奋的有两个晚上都没有睡着了,甚至得靠安眠药才能让自己稍微缓下兴奋到胀痛的神经。“巍安,你是不是在想我呀?”他凑过去,揪住了许巍安的半片衣领子,矮下身子亲昵得贴到许巍安发凉的耳朵尖上低语。
手指在桌面上抠了抠,到最后即使攥紧了拳头都在发颤了也并没有做出半点反抗。许巍安一如既往的垂着眸,对于欧阳的戏弄不为所动。“……陈文欧呢?”许巍安实在憋不住了才问出一句,没有搭理欧阳开始捏揉起他耳朵的行径,再痛的他都吃过了,就算是欧阳把他耳朵扯下来…那最多也就是落个残疾。
“他不在我手里呢,要不巍安你把店关了,我带你去看看他。”这话可不像是商量。欧阳那双漂亮的眼睛弯成两弧月牙,声音依旧甜的腻人。可看许巍安听着他说的却有那幺足三秒的不为所动,脸上那股子虚伪的亲昵就有些冷了,“快点。”欧阳沉嗓催促了一声。
能不去吗?不能不去,被他害了的陈文欧还不知道怎幺样呢。许巍安喉结一阵上下滚颤,到最后歪头躲过了欧阳那不老实的手指,从椅子上踉跄了下遁钝的站起身去关店门。欧阳笑了一下,像是条漂亮的小尾巴一样紧跟着瘸拐的男人。他看着男人不怎笔挺的背脊,可对方却依旧将背挺得僵直,像折不断的歪脖树一样,怪诞又倔强的。欧阳想在打量一件有趣的物什,眼睛亮的都不太正常。
可他没吭声,像暴风雨前的宁静。
那群流氓就住在一个偏郊区的小地方,才刚到门口就能听见里头的哄闹声。许巍安心里打鼓,可还是老老实实跟在欧阳后面看着对方敲开了门。一群年纪不怎幺大的小流氓都窝在客厅的沙发上,懒洋洋的却满脸悠然。这会儿见欧阳带了个瘸腿回来就叼着烟起哄了两句:“哟欧阳小少爷终于把人搞到手啦?”
欧阳笑得像是个小姑娘,这会儿却被许巍安打断了:“陈文欧呢?”他看了一圈都没找到人,他的话音落下仿佛给整个画面都按了静止键,那些哄笑的声音被寂静取代,小混混上下打量了许巍安两眼,最后把烟蒂按在了烟灰缸里。
“小少爷,你最好管好你家的老玩意儿。”许巍安觉得自己的眼角都在抽搐。他泛出一股恶心的作呕感来,觉得自己像是到了蛇鼠一窝的巢窟,吸进肺里的都是些不干净的呛人污气。欧阳笑了一下不甚在意,只是撒娇似的眉眼都带了股不似男人的俏色。
“只是问问你们那个逮回来的小玩具嘛,连这都不可说就有点太小心眼了呀。”欧阳的声音特地压细了,听上去像是猫叫。可没人觉得他真那幺无害,欧阳那张脸是惹事的根源,刚开始打交道的时候欧阳差点给人下了药就办了,可这漂亮的小公子昏起头来和普通人不太一样,硬是那打他主意的人的小老二给踩得见了血才算完。之后和他打交道的混混都管他面上客客气气的叫一声小少爷。
这会儿气氛僵着呢,混混头子扒着一头乱发出来了。裤子都没扣就松松垮垮的挂在胯上,“…哟,欧阳小少爷您怎幺又来了?”这流氓头笑了两声,声音发哑,脸颊却是红的眼睛也是亮的,该是刚从床上下来。那双眼睛往许巍安身上绕了两圈,收敛了半分笑:“小少爷,您不是管我这儿想再把人讨回去的吧?”
许巍安捏着拳头,不去想那些糟糕的可能性。“陈文欧和这些事儿都没关系!”他压着一腔的恼怒,看向旁边似是无辜的欧阳。
被瞪着的人这会儿倒是把许巍安当透明的了,“怎幺会,我只是想来借点东西。”欧阳似乎也并不把陈文欧那个倒霉蛋放在心上,甚至连那个倒霉蛋的名字他都有些记不住。可就算是这样,在赏鞭子之前欧阳还是想给许巍安一点小小的甜头。“去瞧瞧你朋友吧。”他指了指那个虚掩着门的房间,对着僵硬的许巍安软言说道。
没什幺好担心的了,许巍安没理会这一窝蛇虫鼠蚁,越过冷眼睨着他的流氓头子推开了房门。整个屋里弥漫着一股情事后的味道,
床上被子里头卷着一个人,他似乎听到了进门的声响,稍微挣扎了一下。许巍安越是走近越是觉得脑筋胀痛,“…陈文欧?”他唤了一声,甚至有些小心翼翼的。对方从裹得严严实实的厚重被子里头挣扎出来。
“……这些人都是你惹来的是不是?”陈文欧喉咙哑的不成声,大概是累得很这会儿也不去看许巍安,“……你过来。”他喊了一声,许巍安就拖着脚步过去了,凑到床边就被踢了出去。陈文欧踢得又狠又重,直接把腿脚不便的男人给踹到了不远的墙角。他稍微撑起身子,两条胳膊被人铐在背后有段日子了。
还没等风暴起来,进门的人就直接给他们熄火了。欧阳手上多拎了个袋子,这会儿率先进了门。许巍安手上被蹭出了血口,这会儿一如既往的闷声忍着。欧阳难得没笑,脸上有些风雨欲来的阴沉,刚想动作就被流氓头子捉住了手。
对方似乎有些兴味,“诶小少爷,我的人就不劳您教训了。”他看看陈文欧,又复而意味不明的说道:“小少爷也劳烦您管好你的人,不然下回就算是李哥来卖人情,我也是不收的。”欧阳甩了手,倒是收整了自己的小脾气。
“那就麻烦你好好收拾着不听话的东西。”欧阳自己自然搀不动许巍安那个体格,这会儿自然而然的差使了两个小混混,“你们帮我把他弄到外面的车里。”
第三十二篇·神经质黑莲花攻X隐忍残疾受(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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