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慎看了顾毓秀一眼:“你自去安排吧,到时令人拟个名册来,朕看看便是。”
顾毓秀微垂着头,心下只觉得这事十有八九能成,便顺从地点了点头:“臣妾先替谚儿多谢圣上关心了。”
待晚膳都收拾闭,淑妃的话也说完了,自然就领着人回了自己的濯玉宫。
乾嘉帝又坐回案前,继续看着白日里没看完的折子,看了两行,便抬头朝王德兴问道:“淑妃说的那个侄女是谁,你可知道?”
王德兴本来有些打瞌睡了,一下醒了,连忙回:“回圣上话,当是忠勇侯府忠勇侯的嫡女,名叫顾萱。”
乾嘉帝想了想,没有太大印象,只是出身忠勇侯府,这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你说这淑妃和罗贵妃两个,是唱哪出戏呢?”他又问。
这话王德兴可不敢回。
这几日淑妃和罗贵妃可以说是接替着来圣上面前侍奉,明眼人哪个看不出来?这是两位妃子想给自己宫中的皇子铺路呢。
可这储君之争一贯是帝王心里最为敏感的事情,王德兴有几个脑袋可以掉也不敢评论这事。
他只能憨憨一笑:“圣上可折煞老奴了,老奴哪里懂这个。”
林慎笑了一下,说不清给人什么感觉,王德兴只觉后背莫名一凉。
接着便听那帝王道:“朝堂上两拨人讨论打不打,后宫里也是两拨人争风吃醋,未免太单调了些。明日翻牌子吧,去沐芳宫。”
王德兴一听这话,猛然打起一百倍的精神,圣上可有好一段日子没去后宫了,明日却要去了,且还不是随意翻牌子,还是指定了的。
沐芳宫,那可是贤妃娘娘所居的宫殿。
那两头争得热火朝天,圣上却偏偏去了个谁都不挨的……
王德兴不敢深想了,忙道:“是,老奴记得了。”
*
夜已深了,林悠却睡不着。
王礼日暮时前来说的那些话,整整一个晚上仍在她脑海之中盘桓不去。
白色的粉末是慢香萝,可慢香萝不是纪美人设计下毒时用的那个北地来的特殊的毒吗?怎么会出现在她母后的旧物之中呢?
难道这慢香萝早在那么多年以前就出现在宫中了吗?那又是谁会将这些粉末遗留在母后用过的玉碗上呢?
林悠原本只是怀疑母后当年突然生病有些蹊跷,可如今,却是越发预感当年看似没什么问题的表象之下,实则隐藏了一个足以令人震惊的秘密。
慢香萝此毒,表现而出的就是风寒之症,正与宫人们口中母后离世前的症状差不多,可林悠记得,上次纪美人出事时,太医关于慢香萝的说法时,此种毒若是不用药,便可以自己痊愈。
那是当时母后用的药也有问题吗?
林悠躺在床上翻了个身,无声地叹了口气。当年母后离世,据说父皇大怒,那时为母后看诊的太医只怕这会也寻不到了。
能用的线索便只有这所剩无多的慢香萝,若是从这慢香萝上查呢?
林悠还记得纪美人的慢香萝是从宫外买来的,可宫外的慢香萝具体从哪个商队运入京城却也不得而知。
这种东西用的不多,卖的人也不多,若是查下去,会否能查到当年这东西的来历?
林悠越想越觉得,恐怕目今以她的能力,追查慢香萝的来历是唯一还能有些作为的地方。
她迷迷糊糊地在脑海里想着查这慢香萝来历的计划,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才睡去的,第二日倒罕见地没有早早醒来,等青溪来喊她的时候,外头日头都已升了起来。
林悠思量着能否从整个京城内慢香萝的来历调查,还没想好该怎么查宫城外面的事,便见小山急急地跑了进来。
“殿下,殿下不好了!”小山扑通一声跪在林悠面前,差点一骨碌摔在地上。
青溪刚为林悠梳好发髻,被吓了一跳:“怎么这么惊慌,冲撞了殿下可怎么好?”
林悠知道小山的性子,虽然这小子年纪不大,有时难免情绪起伏大,可平日里一向也是稳重的,今日这般冒失,只怕确实是出了大事。
她微微皱眉,不知道怎么就觉得也许与慢香萝有关,于是便问:“你不要着急,且说是什么事?”
小山声音有点哽咽:“一伙土匪昨日夜里闯进了太医院的王大人家里,王大人被打伤了胳膊和腿,这会躺在床上都起不来了。”
“什么?”
林悠拿了腰牌备了马车,不到半个时辰便已要去燕府为由出了宫。马车出了宫门,没往燕府去,倒是按小山所说,直奔王礼家。
太医院的普通太医,也算不上什么肥差,王礼又年纪尚轻,自然手中也没有那么多银两。
他就住在一处再普通不过的小院之中,进了院子便是正房一间厢房一间,林悠也顾不得这地方狭窄简陋,推门进去便见王礼胳膊腿都裹了白布,正躺在床上。
“公主殿下!”王礼哪里想到公主会来自己家?一时间惊呆了,作势便要坐起来。
林悠赶忙上前示意他躺下:“你不必起来,我听小山说昨日你家中遭了贼,心里不安,才来看看。怎么样,伤得重不重?”
王礼摇头:“就是不小心这腿上的骨头错了位置,不碍事,多休养几日便无事了。院正已准微臣在家养着,殿下不必担忧。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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