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溪而今想起来也觉得后怕, 眠柳也感了风寒,但没有那么严重, 晚上两人在外间还曾聊起今日的事, 青溪也是这时候才知道她们当时从驿馆里逃出来有多惊险。
林悠却是摆手道:“不是因为这个。”
她想了想,似乎是想起青溪应该知道这件事, 便问道:“我小时候见过一面的那个闻家的人,你还记得吗?”
青溪愣了一下, 闻家的人,那就是先皇后的母家。她还记得先皇后的母家不在京城,且原就人丁单薄,先皇后走得早, 那时公主还小呢,闻家的人几乎都不曾出现过,能被公主记住的,会是谁呢?
林悠没法说她是因为前世后来发生的事情才对那个人有很深的印象,她只能假装很费力地想起来:“就是那个早就来了京城,还当了个什么官,小时候我见过他一面。”
青溪年纪比林悠大些,之前的事情自然也记得更清楚些,林悠这么一提醒,倒真让她想起一个人来。
“公主说的,难不成是闻沛公子?”
“就是他!”林悠深吸了一口气,脑海中浮现方才梦里隐隐约约的场景,“你知道他现在在哪吗?”
想起是闻沛了,剩下的事情青溪便很快都记起来了,实在是这个闻沛公子太过奇怪了些,要不是过去的时间太久,她只怕记起来得更多。
“那闻公子早年因为咱们娘娘的关系在户部谋了个名不见经传的职位,后来娘娘故去了,他也不在京城了,不过听说倒也没有走远,大约就在周边的什么县郡里给人做幕僚吧。”
林悠冷笑了一声,就闻沛那东西还能给人做幕僚?
青溪一边回忆一边露出鄙弃的表情:“这人不过就是闻家的一个远房亲戚,论辈分算是咱们娘娘的一个搭不上边的侄子罢了,若非娘娘心善,哪里能让他在京城站住脚。”
“那他现在回京了吗?”林悠又问道。
青溪摇摇头:“这个奴婢还真没听说,公主若想知道,奴婢差人打听打听。此人行事高调,想来不难打听到。”
是了,这就与前世对上了,这闻沛出京后在外面混了些年,后来又返回了京城。前世林悠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只当这人好歹是个表哥,还多有接济过,可实际上,那闻沛不过是善于伪装油嘴滑舌罢了。
林悠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突然梦到这个人,只是既梦到了,早早将他打发了也好,免得等这人回了京,后面又搅出乱子来。
“打听打听他去哪了,既是母妃的侄子,总要知道他还活不活着。”
青溪听公主这话,多少有些与平日不同,便问道:“公主突然提起这人,可是他有什么问题?”
“不过是想起来罢了。”林悠答了,忽又觉得让青溪去打听这件事不太安全,“算了,你明日差小山去给燕远送个信,就说明日与胡狄的和谈结束了,我在崇元门等他。”
青溪捂着嘴笑道:“殿下才与少将军分开了几个时辰,便已想念了呀?”
林悠哭笑不得,轻轻打了青溪一下:“你现在胆子越发大了。”
青溪服侍着林悠重新躺下,笑道:“公主莫要怪奴婢了,明日还要见少将军呢,可要好好休息才是。”
“青溪!”
林悠嗔了她一句,那丫头却是吹了灯,慌忙地溜出外间去了。
*
早朝过后,襄和殿内,大乾与胡狄两边的人便又聚在一处接着商议北疆互市的事宜。
昨日的不欢而散让今日殿中并没有了那般表面上其乐融融的氛围,两边臣子脸上均不是什么太好的表情。
尤其是呼烈,昨日他是被大乾天风营的人送回驿馆的,好像他们胡狄在大乾的地界犯了什么错似的。
虽说昨天巷子里发生的事情几乎没有传出一点风声,但局中人既清楚明白,呼烈再看到大乾那边有燕远,怎么也摆不出好脸色来。
定国公罗向全看着着急,这两方和议可是大事,他可不管呼烈和燕远之间有什么矛盾。于是他便充当起和事佬的角色,客客气气地给两边传话。
大乾的武将看不惯他这做派,一个个冷着脸,一句话都不说,文官里主和一派倒是应承他,可是以忠勇侯为首的主战一派却是颇有微词,明着暗着拆他的台。
定国公苦苦支撑,经过了近两个时辰的唇枪舌剑,快到了午膳的时辰才终于拟定出几条看起来两边都能接受的协定。
燕远从始至终一言不发,他心里还想着去崇元门见悠儿的事呢,听得也并不认真。
反正在他心里,大乾迟早会和胡狄打起来的,所谓和谈,不过是两边争取更多准备的时间罢了。
只是眼瞧着临近结束了,就好像有人偏不让他好过似的。
在定国公与另几位老臣已经要心满意足收起拟定的文字呈给圣上的时候,一直也没有开口说话的淳于鹰,突然起了身。
“互市的协定想必诸位方才已都听清了,我胡狄可是做了极大的让步。”
这个开头就不是很妙,商沐风抬头看过去,眉眼间闪过一丝怀疑。
淳于鹰倒是气定神闲,他接着道:“本王是领着人来和谈的,不是来吃亏的,所以本王认为,既然互市事宜上大乾不肯让步,那在其他事情上,未免要给本王一个交代。”
罗向全也没想到淳于鹰会突然说这样的话,他心里莫名沉了一下,只是脸上还是堆起笑容道:“不知淳于王子所说的‘其他事情’指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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