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落,帘栊响,阿姁捧着一个大蚌奔入,对苍奴道:“帮我开蚌。”
朝霞命她:“问候松兄兄。”
阿姁咧口笑,露出门齿之缺,“等我开了蚌,有大珠,就不必趋奉他。”
她一路入室,遗下一串湿足印,发毛亦未燥,分明是那朵菡萏样小河童。幸而有门齿之缺,周冕方不疑她是精怪,只觉得她可爱煞人。
千岁既不介意,苍奴自腰间摘下匕首,替阿姁开蚌。翻开蚌肉看,只找到两颗小梨珠。
阿姁大失望, “偌样大蚌,如许小珠?”
苍奴笑道:“这只蚌惯会欺世。”
朝霞促女儿,“说话要算话欸。”
阿姁乃向千岁、周冕行叉手礼,“松兄兄日安,周兄兄日安。”
她的礼仪是孃孃教的,姿态融合了倡女的媚术。千岁与周郎当时不知,只觉得她比家中姊妹软萌,一颦一笑,猫爪一样挠人。
*
姬家的景况,周冕看在眼中,夜来同千岁嘀咕:“姬先生行将就木,他那位妾夫人却还姣花一样,插花带露,不见憔悴。”
千岁了解朝霞,道:“她并非无心肝,不伤怀,只是太骄傲了。”
周冕又问:“他们请大王来,是想借您之势,助朝霞夫人抵挡来势汹汹的焦夫人?”
千岁摆首,“他们想把小姁姁托付给我。”
周冕张大嘴巴,“许婚?”
“收养。”
周冕掩饰不住艳羡,“她比我见过的一切猧子、狸奴都可爱。现在便如此,再长大些,大王的福气在后头呢。”
千岁打断他的垂涎,“她是个人、小孩子,不可轻亵之。”
煞鸟飞出湘妃庙
姬九夜半逝。
朝霞未声张,芳浴妍妆后,在他的病榻之侧仰药自尽。药性激起的涟漪散尽,容颜平静下来,恬柔一如生时。
清晨,千岁看到姬九卧室门扇上插着一束苍黑的鸟翮,意识到不祥。
阿姁亦逐日阳起,只著一领小布袍,赤足披发,睡眼朦胧,喊着“耶耶、孃孃”,即欲推门入。
千岁伸臂揽回她,“等一下。”
阿姁的双眸蓦地清醒。
千岁替她抿发,温柔道:“你孃孃吩咐过,你以后要听我的话。”
阿姁回首,亦注意到那煞气汹汹的鸟翮,问:“我孃孃他们都死了么?”
千岁颔首,“你怕么?”
阿姁垂睫,慢慢软化在他怀中,似一颗甜香馥郁的糖丸,“以后全要仰仗阿兄了。”
焦夫人抵达时,庙中已挂起魂帛。
她瞥见,摘去钗环,方下车,缓步至帛前,吟道:“露晞明朝更复落,人死一去何时归?”又问:“刘氏呢?”
千岁答:“已殉死。”
焦夫人清瘦的面庞上,唇角牵起鄙色,“她这是怯懦,不敢面对我。她还有个女儿,在哪里?”
苍奴拖来不情愿的阿姁,轻向前推,“去,拜见夫人。”
阿姁反而奔到千岁身侧,小犬般依依,抱住他的腿。亮润的眸子望向焦夫人,充满警惕。
焦夫人道:“刘氏固然可恶,这女孩毕竟是先夫的血胤,我也只得勉为其难地认下她了。”
千岁问:“夫人会待她如亲生么?”
焦夫人反问:“你能做到视情敌之子如己出么?我承诺供给她衣食,使她不至于流离冻馁,已如同在自己心上插一根梗刺,你还期待我怎样大方呢?”
千岁道:“夫人既如此为难,我可以收养她。”
焦夫人微讶,问阿姁:“你愿意随我返广信,还是跟从楚大王?”
阿姁道:“我跟着阿兄。”
焦夫人感到兴味,“你虽小,也是女子,应该明白,男人的心思最龌龊。他不会白白养大你。”
阿姁问:“你会待我如亲生么?”
焦夫人道:“我之宽容,已被你父亲的背叛、你母亲的侵夺消磨殆尽,没有多少慈悲给你。你跟着我,唯一的好处大概是不必媚人求生。正经女子的路,总是九苦一分甜。”
阿姁想了想,道:“那我还是跟着阿兄。”
焦夫人点头,朝停灵处走去。
*
苍奴驼背负着冷月,在河边唤,声气衰颓如庙中哑钟。
阿姁自荷叶下冒头。
“又在采珠?”
阿姁摆首,“阿丈,我们留在此间,渔樵蜂珠为业,也可以生存的。”
苍奴叹气,“我年纪轻些,或许可以,然而我老了,只想回乡了此残年。”
阿姁继续孩子气,“我独个生活也可以。”
苍奴咄之,“不要任性。明日我随焦夫人归广信。你跟着楚大王,形势比人强,太骄傲了不好。”
前身合是坠楼人
千岁此来,借了公主孃孃一驾驷马朱毂高车。厢底有簧减震,坐卧极舒适。四围垂着细丝竹幕,既私密,又明亮。
行在绿芜中,浮世最靓丽的一颗红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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