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先生见她小小年纪,答得十分整齐,心中也欣慰,又考她一题,“‘李陵初诗,田横感歌’又作和解?”
这还是考的《蒙求》,只听阿鱼答道:“这是说的西汉李陵李少卿和秦末田横,李陵少有贤明,汉武帝深以为其有祖父李广之遗风,任其为将以讨匈奴,李陵兵败投敌……后访苏武作五言诗。田横为田齐宗室,秦末时与兄田儋、田荣以齐地为据先后称王……田横死后,其五百门客作挽歌以寄哀悼。”
“你这般稚龄学好《蒙求》倒是我不曾想到的,是几岁开的蒙?”
“回先生,五岁开的蒙,只一本《蒙求》便学了两年。”她想到安家私塾里,教一本《蒙求》不过半年,便觉自己这两年时间十分漫长。
陆先生见她如此诚实,笑道:“开国初赵相公以半部《论语》治天下,可见多读不如深读,你且来说说方才我考你这两句,你有何心得?”
这却要废她一番头脑了,如今各私塾里学习《蒙求》仍以掌故识字为目的,少有考校心得的。见阿鱼低头苦想,陆先生便道:“不着急,你且慢慢想来,正好我燃一炉香,等我香点完了你便说给我听。”
阿鱼点头应下,陆先生便不紧不慢开始焚香,约莫过了一炷□□夫,陆先生起身问道:“可想好了?”
“回先生,学生怕答得不对。”
“你只管说来,我这里答错了也是不打紧的。”
阿鱼便道:“先父教导时讲过杨震正直,曾有人招揽他为官,送予钱财,并言‘暮夜无知者’,杨震不受回以‘天知,地知,我知,子知,何谓无知者!’,可见品行高洁。”
陆先生点头道:“这是‘杨震四知’的典故,不算你的心得。”见阿鱼露出苦恼神情便道:“罢了,我也不为难你,方才见你谈李陵时十分兴起,你且说说李陵。”
李陵的故事阿鱼倒是知道不少,仍然谨慎答道:“学生想说李陵投敌一事,李陵率五千兵士对阵八万匈奴,败局显然,后来果然力竭被俘,便作诈降,未料消息传回朝廷,倒害他家族被诛灭,迫使诈降成真……学生看来,李陵实属可怜之人,投敌是被迫之举也是机敏而为……”
陆先生听她说得头头是道,点头道:“你这便是太史公的看法了,同你讲李陵之人应当是以《史记》为根据。”
“那学生说得可对?”阿鱼问道。
“这就不能论对错了,但是你所说的正合情理。”“那先生的看法呢?”
陆先生摇摇头,露出笑容,“先生授业传道,我却不爱妄自评论,盖因如你这般年纪,容易受影响,从而形成同你身边权威之人相似的理辩感知,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便可知先生所言未必全对,因此学生才更要勤加思考,自己去分辨道与理。”
阿鱼点头,又听陆先生道:“至于你对李陵的看法,《汉书》中也曾记载了李陵投敌一事,闲时你去翻阅,有了新的体会再讲给我听。”见她应下便道,“今日,我便开始讲《诗》,《诗》为五经之首,子曰:‘诗,可以兴,可以观,可以群,可以怨。迩之事父,远之事君,多识于鸟兽草木之名。’意为学《诗》激扬心绪,可格物,可抒情。近可事父母,远可报君王,可探鸟兽草木之名……”
从鹿鸣堂出来时已是酉时,说是只上一个时辰的课,今日新授,便拖了些时间,归云轩里前一个时辰过了见人还未回,便叫了鹤音来看。阿鱼怕又遇见周姨娘,跟雁影二人走得飞快,回到归云轩里正好遇见摆饭。
灵雨见她回来道:“方才见你旧未回来便叫鹤音去看,说好的一个时辰先生怎么还多留你呢?”
阿鱼任由鹤音为她净手,“先生说今日新授,多讲一个时辰也无妨,还给我留了功课回来做。”这是沉浸在头回上学的快乐里呢。
灵雨显然也十分愉悦,问道:“今日先生都讲了什么?”
文小河见她二人聊得欢,喊道:“先过来吃饭了,吃了饭再讲不迟。”两人便听话地走过来,阿鱼边走边说,“先生先是问了我《蒙求》里头几个典故,后来就开始讲《诗》。”
“那你答得如何?”文小河将碗筷递给阿鱼,问道。
阿鱼做了个得意的表情,却不说话,这是想要卖弄呢!文小河想果然还稚气,见她神情就知道她答得应是不错,看向雁影,雁影便道:“先生夸五姑娘学得好呢!”
文小河便十分欣喜,“你姐姐回来说这陆先生讲课十分有趣,只是颇为严厉,还怕你这学上得不好,浪费了好笔墨。”
“陆先生倒是对五姑娘十分和蔼。”雁影道。
听了这话阿鱼也跟着点头,灵雨却在一旁笑笑不说话,文小河见灵雨表情,便问:“怎的你二人不是一个陆先生么?”灵雨便附耳同她小声说道:“今日四妹妹跟我说过,陆先生头几次讲课都极为和善,后头才慢慢严厉起来。”听了文小河便惊讶道,“还能如此么?”
一边的阿鱼却还不知道将要发生什么,正快乐地帮着鹤音、轻尘摆菜。
第16章
距离文氏母子进府已经有半个月了,府中人俱已习惯了他们的存在,杜家姐妹几个也亲近了许多,只除了杜沅不时会闹些别扭,外人看来都只当几人是一块儿长大的,阿鱼跟灵雨也渐渐对府里各般人事熟悉了。杜贺生倒是连着七八日都去归云轩里歇息,剩下都是在昉砚斋里,这下府里风向更朝归云轩这边偏了两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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