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冶金厅这种全是人精的地方待着,会被人绕进去,所以关系进来,人还留在人际关系相对简单的南钢厂。
事干得是简单的事,等退休了享受机关待遇。
或者过个十几年,兴许还能再走走门路把她提拔上去。
看到钱倩过来找他谈事情,他也没怎么当回事,心里就跟给他十岁的女儿检查数学作业那样,抱着“这题我肯定会”的态度。
结果,看到第一个问题,黄利就愣住了。
就仿佛他满以为题目是长3宽2,求面积。
结果打开题目一看:若已知地球的平均半径为R0,自转周期为T0,地表的重力加速度为g,试求同步卫星的轨道半径R。
所有的问题看下来,竟然没有一件事是可以当场拍板的。
全部都需要南钢厂与特一厂的领导层开会,达成统一。
而且还有一些明显两边绝不可能靠“谈”达成统一,必须由上级领导单位,也就是冶金厅强行按头让他们认。
这个按头,也不是好按的。
一碗水端不平之后,肯定有人不服气,要怎么样才能把抗议的声音压下去。
还有水到底往哪偏,这也需要冶金厅的领导们拿出一个统一意见。
起码得开两场不同级别的会议。
“嗯,你的问题提得很好!”黄利夸奖道,“这些问题厅里也想到了,已经着手安排。”
厅里,也就是黄利本人,他想到了其中一部分,但是没有想到这么多。
钱倩不仅想了问题,还想了这些问题可能的答案,以及这些答案可能带来的结果。
她不是来请示这些问题应该怎么处理,而是来请示出现糟糕结果之后,要如何摆平的。
看着钱倩离开的背影,他的脑中忽然跳出一个想法,幸好程老厅长不让钱倩在冶金厅里工作,不然给她二十年,她说不定能坐上厅长的位置。
前置问题交给冶金厅去烦恼,谈判小组有条不紊地推进他们的工作。
三木公司已经出局,领导们都没有意见。
接下来是美国与德国如何选择。
两个国家的企业提出的条件都挺不错,德国愿意卖图纸,美国愿意提供更多的备用零件。
图纸是为了制造。
备用零件是为了拿回来好好研究研究,人家的零件,到底强在哪里,我们弱在哪里,有什么好办法笨办法可以把弱点补足,或者让长处强到可以让弱点忽略不计。
谈判组内四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
白勇还记着朝鲜战争的仇,提议买德国货,
李美丽从价格和性能出发,提议买美国货,
葛舒平在图纸和零件之间犹豫不决,他都想要,希望在下一轮谈判的时候,向美国人要求提供图纸,向德国人要求提供备用零件。
钱倩笑道:“再提要求的话,人家要加价的,我们现在穷啊。成年人不能都想要。”
李美丽抱怨道:“唉,都是其他厂把我们给害惨了,买一堆破铜烂铁堆在厂里,像特一厂的领导,听说他们进口了一套轧铝机设备,在厂房里吃灰呢。要是那笔经费给我们多好。”
“算啦,反正也不能退,不如想想解决的办法。”
钱倩不想再听李美丽那些毫无意义的吐槽。
便埋头看几家公司递过来的销售方案,忽然,她注意到了一个美国公司的方案里有这么一个细节:
“本方案受Long Arm Jurisdiction约束。”
Long Arm Jurisdiction,翻译过来就是长臂管辖权。
一个非常恶心人的法律条款。
长臂管辖权的臂之长,可以伸到宇宙的边缘。
只要跟美国企业做过生意,哪怕只是买一个邮箱服务,之后都会受到管辖。
曾经有一个法国公司在美国做生意,抢了美国通用的单子,之后,美国以这家法国公司在印度做生意时,向印度相关公司行贿,而逮捕了这个公司的一位高管,卡着就是不放人,直到这家公司被迫交了7.72亿美元的罚款,从此一蹶不振。
在钱倩的年代,有一个中国企业因为跟美国抢生意,企业老总的大女儿在加拿大被捕,关了好久都没有放出来。
也是用的长臂管辖权。
这个见鬼的管辖权的解释权在美国,想怎么解释就怎么解释。
虽说现在他们是买方,按理说不应该被管着,但谁知道二三十年后,他们又会出什么新司法解释。
要不是刚才多看了一眼,到最后很有可能在审合同的时候发现不了,那就是惹事的祸根。
本来还在犹豫美国和德国到底应该选哪一个。
现在不需要犹豫了。
美国公司只剩下最后一个用处:给德国当价格榜样的工具人。
“我去找他们谈谈,看看胡迁能不能唤起他们心中的一丝愧疚,给我们再降一点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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