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好了——你的事情,我肯定很快就办好。
把那个真相翻出来,还所有人,包括我自己,一个公道。
窗户外的天色微微发白,快亮了。
白藿香起来给老头儿摸脉,说是没什么大碍,就一个原因,人老了。
其实身体老去的过程,是非常恐怖的,难怪那么多人盼着长生不老,比如,摆渡门里那些人。
“我倒是听说,摆渡门里有一种仙药,能让人鹤发童颜。”白藿香说道:“有机缘,咱们找他们换一点。”
摆渡门素来不缺这个,能找到就太好了。
也不知道,皇甫球他们找欧阳长老,找到了没有。
告别了老头儿和秀女,我们奔着摆渡门就过去了。
一回生二回熟,一路吃过了去程的羊肉泡馍,红油宽面,香葱饸饹,到了老地方。
上次来的时候,这地方因为赤焰蟒的缘故,成了一片焦土,现在截然相反,山清水秀,舒服多了。
不过入口肯定是变了,找到看门的老板娘就行了。
我们进了村子,那些当地人还认得我——当时是我们解决了赤焰蟒的事儿,见我们故地重游,十分高兴,不过一听我们的来由,纷纷拍大腿:“那你们可来晚咯!前一阵,老板娘搬家了。”
搬家?难不成,摆渡门的入口换人看守了?
不过我上次那么一闹,摆渡门的全认识我,看见了我,也应该主动过来跟我说句话,可触目所及的都是普通村民,没一个摆渡门的。
“老板娘上哪儿了?”
“说是有个仇家来寻仇。”有人说道:“这个仇家不好惹,就先躲一躲。”
奇怪,连摆渡门都要躲?哪儿来这么厉害的仇家?
“那这一阵子,这里来了什么外人没有?”我接着问道:“什么样的都行。”
村里人你看我我看你:“是来了几个怪模怪样的人咧!”
“有个穿红袍的,最怪了!”
红袍?
说出这两个字,一个小女孩儿忽然哇的一声哭了。
我见到小女孩儿的胳膊上,挂着一个白色的臂章,是在戴孝。
其他的村民,都很同情的看向了那个小姑娘。
“是咧,那天晚上我们出来抓蝎子,见到那个穿红袍的从村东口来,脸上老是挂着笑,可眼神却凶得很,一看脑壳就不大正常的。”一个村民说道:“倒有些像是电影里的凶神恶煞。”
“问他是从哪里来的,也不搭腔,只顾自己走自己的。阿四她爹是村里的保卫,上去问了一嘴,那穿红袍的对他笑了笑,轻声说了一句什么,阿四她爹脸色就变了,把大家都赶回去了,我们问他,他死活不讲,可他汗衫湿了一后背,那么冷的天!像是被吓住了。”
“第二天一早,阿四起来看见他在院子里头放了个瓦盆,像是在烧纸,过去一碰,人翻倒,都凉了。”
“像是个索命的冤魂,可吓死人了。”
不用说,又是那个红衣人。
程星河吸了口气,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你们刚才说,是几个怪人?还有谁?”
“站得远,没有看清楚。”村民想了想:“个头高高的。”
说着跟我指了指:“比你还要高!”
江辰就比我个头高。
程星河也觉出来了,低声说道:“难不成,那个从江家躲过了天雷的黑龙,到这里来了?”
“怪人着实不少,”有个人嘀咕了一句:“这几天,还有个瘸子呢!”
我一下就愣住了——又是江瘸子?
“那瘸子在哪儿,走了没有?”
我的心砰砰的跳了起来。
“没走。”那个村民说道:“只见他进来,没见他出去。”
那就太好了。也许,这次终于能有见面的缘分了。
第1790章 龙肉铃铛
“江瘸子在哪儿呢?”
这些本地人一愣,互相看了看:“具体在哪儿不知道,上谁家去了?”
“没看见啊!”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姓江。”
那就找找。
“能不能给我们找个向导?”
这地方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村民们互相看了看,忽然一个小孩儿挺身过来了:“你们是不是跟那些人有仇?”
是那个戴着臂章的小女孩儿。
她已经压住了自己的嚎啕大哭,但声音还是一抽一抽的,让人很心疼。
我点了点头。
“多大的仇?”
我也没遮掩:“不共戴天的仇。”
小孩儿抬起脸,一只手把泪痕擦干,梗着脖子说道:“那我带你们去。”
她想给她爹报仇。
我点了点头。
她看上去不过八九岁的模样,一身绣着粗劣字母的牛仔衣,很像是别处捐来的。
可收拾的干干净净,线头也是小心剪过的,一双大眼睛,跟清泉一样。
她瞬间高兴了起来:“我叫阿四。”
我蹲下跟她握手:“我叫李北斗——你的名字,跟我朋友一样。”
当初,给我守着太岁牙的阿四。
边远地区的很多孩子,尤其小姑娘,家里是懒得在取名字上费心的。
阿四点了点头,转身就领着我们往前走,倒是跟年龄不相符的成熟老练:“先上饭馆里看看。”
比起其他人浓重的口音,这孩子的普通话说得非常好。
以前,赤焰蟒取代了一个老头子,在这里卖小吃,现在小吃摊没有了,最近有脱贫政策,村子里面开始有了背包客和农家乐。
比上次来的时候,多了许多烟火气。
后面的饭馆有卖腊肉的,有卖油香饼的,还有卖萝卜丝炸糕的,四处香气弥漫,程星河去跟摊贩还价,拿了满手的小吃。
上这里来的背包客大多是年轻人,并没有江瘸子的身影。
咬了一口萝卜丝饼,五香粉和山花椒独特的气息,又鲜又辣,我呛出了满眼的眼泪。
不过真好吃。
一块带着药香的手帕递到了我面前,白藿香的眼睛看着别处:“少吃点,上火。”
程星河把脸伸过来,同样辣的眼睛都睁不开:“也给我醒醒鼻涕……”
手帕毫不留情的挪开,他扑了个空,苏寻给他一张纸巾,他拿过来一看,皱起了眉头——是山下小医院搁在摊位上的宣传纸巾,四个大字“不孕不育”。
小孩儿回头看着我,露出了几分狐疑:“你连鼻涕都不会自己擦——你打得过那些人吗?”
我一笑,白藿香倒是说道:“不要紧,这个哥哥虽然不擅长擦鼻涕,可擅长打架。”
她一提起我,总是控制不住的得意。
小孩儿半信半疑:“那些人鬼的很——你小心点,可别死了。”
“谢谢关心。”
“也不是关心你,”小女孩儿倔强的把脸转过去:“只是除了你,靠不上别人了。”
程星河往小女孩儿后脑勺上一推:“这小孩儿怎么这么不招人喜欢?”
“因为世上这么多人,对我都不好,”小女孩儿低声说道:“对我好的,就只有阿爸。”
我们都不吭声了。
每个人心里,都有这么一个无可替代的人。
我揉了揉她的头发:“放心。”
她躲开了:“你手上有油。”
程星河噗嗤一下差点没把萝卜糕给喷出来:“真是有生之年啊——还有看不上你的小姑娘。”
阿四在这个逐渐发展起来的城镇走的如鱼得水,我们这才知道,她经常出来向客人兜售本地特产贴补家用,嘴甜人灵巧,不少贴补家用。
白藿香皱起眉头,显然是心疼:“你妈呢?”
阿四面不改色:“跟人跑了——听说别处的男人,比我阿爹强。”
嫌贫爱富抛夫弃女的,我们见的不少。
“都说她眼睛好看,可她是瞎的,”阿四带着我们穿过几条小巷子:“世上没得男人,比我阿爸强——我阿爸会凿井,会采石料,会盖房子,哪一家的红白喜事,都要请我阿爸去吃酒,春日里放风筝,我阿爸给我扎了好长的大蜈蚣,天上就属我的飞得好,哪个都羡慕,我阿爸还会粉房子,会炸花椒鱼……”
一提起了那个“阿爸”,她开始滔滔不绝,眼里全是得意,可一抬头,看见了一个男人,把自己的女儿夹在了脖子上,买桃木小马,她的眼睛怔了一下,转过头,似乎意识到了自己话说的太多了,不说了。
这个地方的桃木小马,专门是父亲买给女儿保平安的。
马上要入冬了,旧时代入冬天气恶劣,很多孩子会夭折,这地方认为桃木小马能驮着孩子躲灾,类似我们的平安符。
今年怕是没人给她买了。
麻衣相师 第153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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