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江的课是最后一节,经历过这一番风波,下课铃突然想起来,反而让人不适应。
身边的赵其呆坐在座位上,朝我斜睨了一眼,轻轻说道:“有什么打算吗?”
“石在水?”我反问着回答,也许我不回答他也会提议的。
“要在医院过吗?”他有些犹豫,“那可是你的生日!”
我解释:“上午的时候石在水说他给我准备了礼物,去看看嘛!”我鲜少用这样哀求的语气说话,不知道是不是受陶江的影响——今天一看到他心情就格外愉悦。
走出校门的时候比较晚,公交车上也没什么人,我们挑了最后排坐下,窗户外面熟悉的场景几乎按照记忆里的顺序一次跳进视线,招牌泛黄的小超市的顾客进进出出,汽车修理门口只有依稀一两个客人,紧接着一排整齐招牌的商铺进入视线,它们全都涂着淡黄色的油漆,在一个全面整修,充满尘土的小县城里格外夺目,再然后是一个小区,好像有好几个同学都住在这里,再然后,我们会经过一个十字路口,司机的手指习惯性地在最后十秒敲打方向盘,穿过十字路口,经过一片永远堵着车的住宅区,就可以看到医院的影子了。
还没到站,心脏中一种难以名状的悬空感铺面而来,公交车里还有其他人,我不能表现得太激动。
我想知道,他准备了什么礼物呢,这时候到五楼的距离格外漫长,一级一级的台阶突然成了不可逾越的障碍。
病房的门关着,赵其像往常一样先我一步走进病房,大声叫醒睡着的石在水,“石”字出口,却扔进无底洞的石子儿般没了动静。
赵其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弯着的眼角眯起来,似乎在确认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我顺着他的眼神望过去:
原本石在水的病床上躺着一位看起来凶神恶煞的中年人,他正惊愕地瞪着我们。
“叔叔,您好,我想问下您怎么在这儿”,他挠着头,为难地组织语言:“不是,您是什么时候住这儿的,原来床位的人呢?”
原本合着眼的大妈转过身神来,睡眼惺忪地插嘴道:“那个小伙子啊,昨天就转院了。”
“不是,阿姨,很抱歉,但我可以问一下您知道他们转去哪里了吗?”
阿姨为难地摇摇头,“这我不知道,那孩子的病啊,严重了,医院治不了,现在应该转到了哪儿的大医院了。”说罢,大妈转过身去,她身下的衣物因为转身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少顷,病房没了动静。
突然心脏里那种悬着的感觉开始遍布全身,大妈说的几句话一遍一遍地在大脑中循环,每循环一次,我都努力确认这是不是一个噩梦,直到大叔重新用那种有点排斥的眼神看我们,我才反应过来。
没有什么梦,一切都是真的,那一瞬,“生病”这两个字像一块大石头重重压在心头,动弹不得。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到病房外的,我坐在病房外的那张长椅上,无意识地摆弄自己的手指,然后努力把自己的意识聚集起来,却又在下一刻彻底崩塌了。
窗户外面阴云密布,原本那个时候阳光刚好可以透过窗户在长椅形成一个小巧的三角形,今天它缺席了,像他一样。
我突然明白了石在水口中的礼物,这就是他计划已久的,令人颤动心弦的礼物,他的离去就是一个礼物,一个让人讨厌的甚至深恶痛嫉的礼物。
三天前那个看起来一切美好的生日其实是一个正式无比的告别式,他不打算告诉我,却在一个同样不那么令人开心的天气里把一切揭开,阴云背后是同样的赤裸裸的鲜血淋漓的现实。
我的qq好友里找不到他了,微信被拉黑了,任何我能找到他的地方都悄无声息,没有任何动静。
我想要最后看一眼他的qq空间,却发现怎么也想不起来他的账号,211——然后是什么来着,我竟然连他的账号都没有记住。
我被赵其拉着回去上课,第一节课上物理,物理老师滔滔不绝地讲,讲到什么知识点的时候突然插了题外话。
他背着手,悠悠地说:“你们啊,无论如何也不要去平坳那种地方,你要是不信,去一次就知道了。哎呀,真的是路坑坑洼洼,去一次真的是太难了。”
这一路憋着的一股情绪突然爆发出来,我猛地站起来反驳:“你以为你们这破地方有多好,不就多了几辆破车,盖了几栋楼你以为你多了不起呢。”
眼泪顺着脸颊哗哗流下来,怎么也止不住,那种失落没有让我嚎啕大哭,只是一直流泪,眼泪啪嗒啪嗒落下来,课本被打湿了一大片。
赵其两手并用地从后桌借了纸递给我,着急地差点把一整卷纸扔在地上。
他缓和了语气,“对不起,我刚刚说错了话,我向你道歉,好吗”
没什么可以道歉的,既然你可以在课堂上随意地歧视学生,那我想我自然也可以在课堂上不顾您的面子,很抱歉,我并不是那种会选择容忍的人,后来的话说得语无伦次,没办法,我控制不住自己,在我的内里有一个一点也不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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