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英国前高三那年暑假”陆曼宁几乎是在惊叫。
而龚正显然没有听出陆曼宁疑问句里的三个感叹号。他似乎正努力的回忆着,默默颔首。
“对,当时我还和董千睿一起去医院看他。是在离我们学校很近的那条百泉路上发生的事故。啊,对了。我想起来了,就是我们大家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天。”
陆曼宁的脑中“嗡”的一下炸开,有一个可怕的事实好像一道陈年巨疤正被血淋淋的揭开。
她勉强让自己的声音保持着镇定。
“那时候大家都已经毕业了,许瑶光有没有告诉你,他为什么去那里”
龚正摇了摇头。“好像只说是路过。”
话题没有再延伸下去,龚正的手机就响了。
像他们这种大忙人,工作日能抽出时间来,确实不易,陆曼宁能够理解,匆匆关上房门的那一刻,双脚却已经酸软。
这么多年来,尽管陆曼宁一再的挣扎。可有些事,即便她不去想,却往往都指向了那个她最害怕的方向。
父亲的、母亲的,现在轮到了许瑶光
她坐在沙发上良久,一遍遍在脑中循环着龚正刚才说的每一个字。
遥远的记忆被唤醒
十年前,百泉路上,那划破天际的巨响,“轰”的一声在陆曼宁的记忆深处炸开。
那是一个淋漓的暴雨的夏日午后,伴随着巨响声,那声长长的刹车声竟也仿佛让空气瞬间凝固。
紧接着是人们呼救的声音,120警笛的声音,所有嘈杂的声音从四面八方而来
可那时的陆曼宁,却被黄怡然带离舒华中学对面的街心公园,正沿着百泉路一步步往前。
将自己沉浸在狭隘的失落当中的她,仿佛什么也没有听到。
她甚至丝毫都没有想过,要回过头去看一眼,一次也没有。
不必用力想,答案便呼之欲出。
心脏无法抑制的疼痛,好像被命运的双手狠狠拧扯撕裂
脑海里,有一个声音正不断的质问她。
一声大过一声,一声比一声更充满愤怒与职责。
为什么不回头
为什么不多等一会儿
为什么那么自私,只看得到自己,却看不到别人
为什么
时间仿佛静止,又仿佛度秒如年。
陆曼宁望着墙上的时钟,滴滴答答的遵循着命中注定的轨迹,忽然感到前所未有的无能为力。
心中涌出五味杂陈,有愧疚、有后悔、有怯懦、有自责
亦如母亲去世的那一天,所有可怕的想法将她包围。
可那时候,她还有许瑶光。许瑶光说,路再难走,还有他陪在她身边。
而现在呢现在的她,要如何自处现在的她,要如何让自己再坦然的面对他
原来,所有的罪魁祸首,都是她
是她陆曼宁
良久后,陆曼宁让自己从沙发上站起来,一步步向二楼踏去。
她不知道自己是哪儿来的力气,可是,该面对的总要面对
二楼只有三个房间,陆曼宁却觉得格外漫长。
可就在她艰难的往二楼书房走去的时候,走廊尽头竟传来一声巨大的
“嘭”
陆曼宁一阵心慌,顾不得思考,下一秒便冲了过去。
果然,那高大的身影半跪在地板上,像是挣扎着站不起来。
许瑶光摔倒了
陆曼宁疾步跑去揽住许瑶光的胳膊。
“怎么了怎么了”
焦急的语气,完全盖过了她之前怯懦的心。
许瑶光一听到陆曼宁的声音,便反手紧拽住陆曼宁的胳膊。
“陆曼宁”
他紧张的唤着她的名字,盲眼震颤闪烁,每一个呼吸都透着慌张,全不像他平时淡然的模样。
陆曼宁也急了,赶紧用肩膀将身旁高大的男人顶了起来。
尽管借着陆曼宁身上的力道,可许瑶光站直的过程认识踉跄着不稳。
陆曼宁只急着低头去看他似乎正微颤的右脚,却并没有留意到,那双搂着她肩膀的大手,左手依然温热有力,而右手却是不着一力居然也是绵软的。
“许瑶光,你怎么样有没有伤到哪儿脚踝受伤的地方,又疼了吗”
陆曼宁一边俯身去查看他的脚踝,一边担心的问。
许是听到陆曼宁的声音,安心了许多,许瑶光慌张的神色收敛了不少,抿着嘴角轻轻地摇了摇头。
陆曼宁则又问。
“那我扶你去坐一下,回卧室,还是回书房”
许瑶光沉吟了片刻。
“陆曼宁,我的右脚好像出问题了。”
在离芳华路88号最近的一家三甲医院,陆曼宁带着许瑶光,将检查做了个遍,骨科大夫居然一点也检查不出许瑶光的右脚有任何问题。
陆曼宁陪在许瑶光的身旁,脸色比许瑶光来得焦急百倍。
“医生,麻烦您再好好检查一下。我男朋友前两个星期曾扭伤过右脚踝,当时因为工作忙没有及时就医,该不会是扭伤留下的后遗症吧”
看陆曼宁神色恳切,医生有将手中检查报告又仔细看了一遍,摇了摇头。
“从我现在手中的检查报告来说,我认为应该不是许先生腿的问题。或者你们再去做个脊柱的核磁共振。有时候脊椎变形,或者压迫突出,也能导致一侧下肢麻痹的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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