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曦只觉她手掌暖和极了,不假思索便将另一只手也伸了出来,探过去让闻斐帮她一起捂着。而后她昏沉的头脑才渐渐恢复清明,目光扫过闻斐肩头,声音微哑:“没事,冬日里都是这般,我早习惯了。”说完又问:“外面又下雪了吗?”
闻斐听她这般说,莫名就有些歉疚——褚曦说的从前都是她一个人,而如今两人同床共枕,她一整夜都帮媳妇捂着手脚,充当人形暖炉也不是毫无作用。可今日她很早就起身出去了,虽然紧赶慢赶着回来,但自己离开这段时间到底还是令她着凉了。
但守着媳妇不出门显然也是不行的,她毕竟还是大将军,手下还有十数万将士需要管束。刚从长安回来军务又多,她总不能丢下正事,只一味守着褚曦。
想到这些,闻斐心下不免一叹,面上却不露丝毫:“是啊,下雪了,等你病好咱们可以一起赏雪。”
是的,闻斐之所以这般担心褚曦,是因为她生病了。刚来北州没两日,她便上吐下泻的病倒了,唬得闻斐连夜请来了北州城中最好的大夫,诊过后只道是水土不服再加上有点着凉,仔细将养一番问题倒也不大。可病去如抽丝,养病的过程终究还是漫长的,也让人挂心不已。
褚曦闻言笑了笑,应了声好,旋即便将手抽出来,催促道:“你肩头落了雪,小心一会儿化了打湿衣裳,还是快换身衣裳吧。”
闻斐今早出门是去了军营,身上穿的自然是一身戎装,外面还着了轻甲。这时她肩头的雪已经化了不少,雪水透过甲胄缝隙浸入衣衫,却是一片湿冷。她原本也只是想探探褚曦额头看她有没有发热,却不想耽搁这许久,因此褚曦催促她也没再推辞,很快去换了身常服回来。
褚曦病着,仍旧没有起身,懒洋洋靠在床头上看她。
闻斐回来后又摸了摸她的手,之前捂那一会儿倒也没白费,褚曦的手已经比之前暖和了不少。但她没忘记褚曦泛凉的除了手之外还有脚,她也不客气,伸手就探进了被窝。
明明早间起身时还十分暖和的被窝,少了她之后,此时摸着竟有些凉。闻斐于是十分懊恼,一边捉住了褚曦的脚替她捂着,一边说道:“我早上走得急,该先准备个汤婆子的。”
脚对于女儿家来说算得私密,饶是两人如今已是夫妻,褚曦被她捉住脚面上还是不免一红。她有些局促的将脚往回缩了缩,却没能挣开,只好道:“那你现在去准备也不迟。”说完见闻斐还没有松手的意思,只好带着些羞窘的喊道:“松手了。”
褚曦的脚就和她这个人一样,被养得娇娇嫩嫩,触手虽凉却仿佛握着一块上好的冷玉。饶是闻斐一心替她暖脚,这时竟也有几分恋恋不舍,见媳妇确实羞恼这才松手。
“那好吧,我这就让人去准备。”闻斐带着些遗憾的说完,转身出去了。
褚曦看着她的背影,将厚厚的锦被往上拉了拉,几乎遮住了自己半边脸颊——两人成婚的日子虽不长,但她对闻斐却是有些了解的,自然看出了她的不舍。这个认知让她有些羞还有些恼,借着锦被遮掩了泛红的脸颊,同时还在心里暗骂了一句色胚!
她正病着,那人借着暖脚还占她便宜,不是色胚是什么?!
当然,婚都成了,小将军爱怎么占媳妇便宜也没人能说什么。
闻斐去得很快,回来得也不迟,不过她回来时手中除了汤婆子之外,还端回了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褚曦一看,立刻整个人都缩回了被窝里——痛苦的吃药时刻又到了。
等闻斐走到床边抬眸一看,就见被子捂得严严实实,只余几缕黑发露在外面。
见到这熟悉的场景,闻斐不免失笑,手一伸先将暖呼呼的汤婆子塞进了被子里。躲在被子里的人倒也没拒绝,只是在接收到汤婆子之后,立刻就把那条缝也给压严实了……这举动真是有够幼稚,也有够可爱,看得闻斐没忍住咧嘴无声的笑。
从相识起,褚曦是温婉的,也是聪慧的,更是标标准准的世家贵女。即便遭逢骤变,即便困苦加身,似乎都无法将她打倒。
可现在闻斐终于知道了她的软肋,想要这贵女勃然变色,其实只需要一碗苦药。
褚曦最讨厌吃药了,蜜罐里长大的她,除了汤药几乎没吃过别的苦。从前在人前她多少还顾虑颜面,勉强自己也会装得若无其事,可现在生了病,一碗碗苦药灌下肚子,再加上闻斐与她而言已是预定相伴一生的亲密之人,她便再不愿委屈自己强装了。
闻斐看着自己逃避吃药的媳妇,好笑之余自然也不能放任。她一手端着药碗,一手去扯锦被,温言细语的哄道:“好了阿褚,出来吃药了,早些养好了病才能断药啊。”
锦被裹得死紧,闻斐一时竟没能拉扯开,被子里传来褚曦闷闷的声音:“我已经好多了。你今早也试过我没再发热了,药就不必再吃了,过两日我自己就能好全了。”说完似乎怕闻斐不信,她还信誓旦旦道:“阿斐你放心,我不会拿自己的身体玩笑的。”
闻斐好笑又无奈,只好先将药碗放到床头的小几上,然后双手齐上去扯被子。她的力气当然比褚曦大,没费多少工夫便将人扒拉出来,而后怕她着凉又连人带被子一起抱在了怀里。
褚曦又被裹住了,手脚都被锦被束缚,只露了脑袋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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