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青远还没回答，沈源就摆手，“怎么可能？你别听他胡说，我也看过其他太医，人家都说我没事，我现在喝酒喝得真少了，有时候小酌几杯没事的。”
    说完又怒视着邵青远，“还有你，你别说的这么恐怖吓人。我还能不知道自己的身体？你好歹是有身份的人，怎么见着人就给人把脉，还一声不吭的去熬药了？”
    邵青远‘啧’了声，“我也不想，只是你既然是云书将来的夫子，那我自然要了解你的身体状况。若是过了几年你出事了，那云书岂不是要伤心死？我可不是为了你，是为了云书。”
    沈源，“……”这是大夫该说的话吗？
    他是不是不懂什么叫做委婉，什么叫做安抚病人情绪？
    他差点气得翘胡子，沈夫人听完，却坚定的站在他那边，“邵大人说的对，你既然诚心要收云书为徒，难不成你是打算教几年就撒手不管吗？”
    沈源就觉得他夫人也受到了影响，说话太扎人心了。
    邵青远干脆直接拿起碗，“我灌……喂你吧。”
    顾大江默默的扭过头，青远你刚刚明明说的是灌。
    沈源也听到了，看着乌黑黑的药汁，再看了看左右竟然没有一个人站在自己这边。
    眼看着邵青远距离自己越来越近，那手稳得一批，几乎就要揪着他的脖子灌进去了。
    他赶紧伸出手，“行了，我喝。”
    沈源脸色发臭的将药碗拿了过来，一口气喝完了，随即整个脸都挤成了一团，十分艰难的将碗放在了桌子上，整个身子都抖了一下。
    “蜜饯呢？”
    邵青远端着碗就转身了，“没有。”
    沈源，“……”幸好他收的徒弟不是邵青远，云书没他那么可恶。
    顾云冬无声的笑了笑，几步跟上了往厨房走去的邵青远，低声问道，“沈先生的身体如何？”
    “确实不太好。”邵青远说，“倒也不是全部喝酒的问题，就像他说的，他如今喝酒确实是克制了不少。但之前他被流放，在流放地吃了些苦头，身上有不少暗伤。后来回京，他也没调理，年纪大了这些伤就容易显现出来复发了。”
    见顾云冬皱起眉头，他笑了笑，“不过没事，我给他调理调理，他不是要收云书为徒吗？以后让云书监督他便是。”
    沈源恐怕还不知道云书有个特点，那便是特别能唠叨，到时候管的绝对会比沈夫人还要多，能唠叨的他崩溃。
    这样也好，毕竟是他自己求来的徒弟。
    邵青远有些幸灾乐祸，他将药碗放在厨房后，又将药罐里的药材倒掉。
    刚打算进屋子，就看到一位夫子模样的人匆匆过来了。
    第2474章 宣布结果
    邵青远和顾云冬对视了一眼，“看来皇上那边的处理结果出来了。”
    果然，两人刚进屋，就听到那夫子说道，“……祭酒让先生你们都过去。”
    沈源正在吃红薯干，家里没有蜜饯，那东西他和沈夫人都不喜欢吃，所以没有备着。
    但他嘴巴实在是苦，沈夫人看了看，干脆给他拿了一块。
    这东西也有点甜滋滋的味道，吃着倒是能稍微压一压嘴里的苦味。
    听到这夫子过来传的话，沈源就忍不住想骂娘——他为什么不早一刻钟过来？这样他就不用喝那劳什子的苦药了。
    不过面对夫子，沈源还是要端着的，闻言点点头，拿起一旁的茶水漱了漱口，起身跟了出去。
    “走吧，我看时间也差不多了，云书他们该考完试了吧？”
    邵青远看了看时辰，确实差不多了。
    沈夫人没跟着去，送他们离开了屋舍她才回去收拾棋盘。
    顾云冬几人重新回到之前的那个学堂，果然，考试已经结束了。
    此时此刻，在这间学堂里的人，却不止顾云书和那四个秀才，今日来参加招生考试的人都在场。
    顾云冬挑眉，这是打算当众宣布，以儆效尤吗？
    整个学堂满满当当的都是人，顾云冬几人在众多学子的目光下走了进去，直接来到了祭酒的身边。
    祭酒点点头，让人给他们安排了座位。
    众多学子全部都在地下窃窃私语，尤其在看到顾云冬几人后，纷纷好奇他们的身份。
    倒是有几个人在国子监门口的时候看到过顾云书和他们在一起说话，心里多少有些猜测起来。
    “那应该是顾云书的家人，顾云书今日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家人肯定要过来的。”
    “下午顾云书还是来考试了，反倒是李家炆他们没来，看来此事已经有决断了。”
    “嘘，别说话，我们看着便是。”
    祭酒见人都到了，抬起手往下压了压，旁边的夫子立刻高声，“安静。”
    底下的学子就跟训练有素的士兵一样，瞬间就闭上了嘴。
    祭酒轻咳了一声，“今日食堂发生的事情，想必大家都有所耳闻。晌午用餐之际，有人举报有学子上午场考试作弊。举报之人分别是李家炆，马平川二人，后又有孙引，周天赐两人作为证据，而被举报之人，是顾云书。如今他们五人，就站在我左右。”
    众人的视线立刻集中在他们身上，顾云书还好，目光清正，直视前方。
    李家炆四人却低垂着头，身上的衣袍已经脏了，头发也乱糟糟的，身子都在微微发抖，脑门上更是细细密密的全是汗水。
    不用多少，众人心里已经有数了。
    果然，祭酒紧跟着说道，“此事事关重大，关乎此次所有考生的成绩前途，因此书院格外重视。经过我和储先生，沈先生等人共同调查，结果已经出来了。”
    他看向左边，“顾云书并没有任何舞弊行为，系清白，我和两位先生便容他回去接着下午的考试了。”
    第2475章 考完
    紧跟着，祭酒又看向右边，目光陡然变得锐利许多，“而李家炆四人，因心存嫉妒，得知上午考试希望不大后，不甘心顾云书进入国子监，干脆栽赃构陷。于晌午堂食之际将小抄纸丢在顾云书脚边，欲让其蒙受不白之冤，无缘国子监，甚至可能丢掉功名，其心思恶毒，不容宽恕。”
    大多想自己考进国子监的，都是有真才实学的，心里有底气的人，自然看不上这种肮脏手段。
    只要稍稍代入，想到自己也有可能会成为这种人下手的目标，一个个的就开始义愤填膺，当即有人扬声道，“不容宽恕，他们心里肮脏手段龌龊，简直给我们读书人丢尽脸面。”
    “对，他们根本就不配当读书人。”
    “大人，我们要求严惩这四人。”
    祭酒抬起手，“大家安静。”见众人不开口了，他才继续道，“此事我已经禀告皇上，皇上对此也十分的震怒，当场下了旨意，革除四人功名，并且主犯李家炆和马平川被流放三千里。”
    他话音刚落，其他人兴奋的高呼圣上英明。
    可听到结果的李家炆四人，却是双腿一软，直接跌坐在地上。
    他们这一整个下午被关在屋里，当然想过自己的下场。
    但，但是他们真的觉得这件事情不大不小，顶多就是革除功名而已，怎么就，还，还要流放三千里呢？
    可其他人却觉得他们罪有应得，他们这些人都是寒窗苦读的人，有些人甚至倾尽全家之力供一人读书，如果在考试的时候被人以这样的手段陷害失去资格，那不止是他，就连他们的家人都会绝望。
    祭酒，“今日这事，希望大家引以为鉴，不要让自己多年的辛苦付之东流。国子监是读书的地方，希望你们能在此学有所成，将来报效国家。”
    “学生谨遵祭酒大人教诲。”众学子弯腰行礼，神色恭敬。
    祭酒点点头，“好了，今日的招生考试已经结束，成绩会在三日后公布在国子监大门口的公告墙上，到时候大家可自行查阅。考上的人，可在五日内来此报名，没有考上的人也不用丧气，这只是一次测试，就当积累经验，下次还可再考。”
    “是。”
    祭酒挥挥手，“行了，时候不早了，你们回去吧。”
    “学生告辞。”
    考生们陆陆续续的从学堂退了出去，一路都安安静静的，直至出了国子监，一个个才开始交头接耳的讨论起来。
    关于顾云书，关于李家炆四人，还有关于顾云书的家人。
    他们也发现了，顾云书的家人来了，但李家炆他们的家人却都不在。
    总之，不过一天时间，顾云书的名字已经在这群考生当中如雷贯耳了。
    祭酒看着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才对着站在门口的官差手说道，“你们把这四人带走吧。”
    李家炆和马平川要被流放，此前自然要被关进牢里。
    孙周二人被剥夺功名，旨意也会送到他们家里去的。
    接下来的事情，祭酒便不打算管了。
    第2476章 顾云书的解释
    祭酒回头安抚了顾云书几句，然后便和邵青远几人告辞了。
    偌大的学堂里，一瞬间便只剩下他们几个。
    沈源走到顾云书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如今招生考试结束了，这拜师也该提上日程了。”
    “可成绩还没出来呢。”
    沈源眼睛一瞪，“怎么，你还要等成绩出来才拜？”
    顾云书就抬头看向顾大江，后者笑道，“也不用专门等成绩出来，明日爹就备好拜师礼，带你来给沈先生敬茶。”
    顾大江都这么说了，顾云书自然没有异议，“好，那就明日。”
    沈源终于心满意足了，抬眸之际却发现储老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自己。
    沈源挑眉，“怎么？嫉妒了？”
    “怪不得你今日不去监考，原来是为了避嫌。”储老一开始还以为是他懒。
    沈源轻咳了一声，当然，这是其一，其二他确实也懒。
    反正有那么多夫子在，这种事情他就不来凑热闹了。
    储老深深的看了顾云书一眼，随即对着众人颔首，便也走了。
    沈源摇摇头，“有什么好端着的，错过好弟子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