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雷在耳边炸开,暴雨倾盆而下,敲打着屋檐,窗棂和门板。
东宫在风雨中,以另外一种方式,展现在她的面前,就像那日她和傅长烨在西山猎场,原本她和他还在看盛世安康,突然便身陷险境。
素心直挺挺立在愉景身前,替她挡着随时可能会来杀进来的乱臣贼子。
看着素心的背影,愉景又想起了花成子,她发现在护着她的时候,她二人像极了,一样的踏实可靠。
只是,花成子太小了,那时她和她都不懂风浪,所以当养父苏舜尧的斥责劈头盖脸砸下来时,花成子只知道豁出命地护着她,因此小小年纪,丢了性命。
这是愉景心头一道无法越过的坎,也彻底让愉景对养父母失望。
而素心不同,她是傅长烨手下的人,平日风平浪静之时,她低调缄默。而当风雨来临,她却能独当一面。
愉景发现,她到底是低估傅长烨了。
这个君临天下的男子,低调沉稳,不显山,不露水,做事情看着处处落下风,可每一次绝境重生,起底翻盘的都是他。
“主子,莫怕。”贼人又一次撞偏殿门时,素心微笑着对愉景说道。
“奴的功夫,是殿下教的,殿下的功夫,鲜少有人能敌。”
愉景微怔,心底淌过一丝感动,于纷乱中,她突然很想见到傅长烨。
他怎样?官家的骤然薨逝,是不是令他悲痛欲绝?他有没有危险?他是不是眉头紧锁?
风雨中,愉景突然感觉,她和他是一体的,她担忧着他,第一次真心实意的,想要见到他。
时间被拉长,因为心有惦记,每一刻都似被火烤。
好在这样的纷乱,仅仅只持续了半柱香的功夫。程宋很快带兵杀了回来,镇住了所有作乱的贼人。
后来愉景才从素心口中知道,这是二皇子与宫中内侍勾结,意图篡改先帝遗诏,夺取皇权。
只可惜,他算好了一切,却依旧没有斗得过傅长烨。
傅长烨故意示弱,按兵不动,待二皇子以为已经大局得胜,开始要狂欢庆祝之时,他却似起死回生一般,将二皇子一党彻底斩草除根。
他回击得漂亮,愉景替他高兴。
他一定是不易的,愉景想,所以他忘了来看她。
连续七天……
第一日,愉景眼睁睁看着程宋,搬走了他在东宫里的所有东西。
第二日,她远远地见过他一次,还是在先帝的葬礼上。
那时的他,一身孝服,周身清冷萧肃,独自一人静立在高台上祭奠先帝,她与后宫众人一起,站在高台下仰望他。
她跟随着众人向他跪拜,唤他一句,“官家。”
可惜,隔得太远了,他听不见她的声音,人那么多,他也看不见她。
愉景突然觉着,他离她好远。
彼时,他是太子爷,她仗着自己的美.色,还敢引.诱他。
可是现在,他是天下人的官家,是君王,他的心里到底在想着什么?她猜不透,摸不着,也不太敢了。
他命素心护着她,让她感动。但他长久的冷淡,又令她对那丝不太确定的感动,产生了怀疑和动摇。
他派人护着她的安全,怕是只看在养父的面子上吧?
他心底若是真有她,又怎会明知她在等他,却不来见她?亦或是叫她过去。
如今,见他一面太难了,有几次她试着去见他,可他都被大臣们团团围住,在商议朝事,从不得闲。
她知道,若是这时候凑过去,她只会得他的嫌弃,所以她安静地等着,等他想起她。
他什么时候能想起她呢?
月色皎皎,星光璀璨,而蟾宫孤寂。
“主子,夜深了,睡吧。”
素心往香炉里添了些沉水香,宫乱平息后,她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寡言少语。
“好。”愉景轻应一声,掩下心头失望。
她瞥一眼宫门方向,朦胧八角琉璃灯,合着月光,释放着暖暖色泽,等待人归。
可那期待的身影,始终没有出现。
她勉强安慰自己,先帝薨逝,他又初登基,要他处理的事情一定很多,他太忙了,没空顾及她也是正常。
她告诉自己,做帝王的女人,要知时识趣,要有耐心,受得住寂寞。
但她等得,养父苏舜尧却等不得。
夜深人静,空寂从四面八方涌来,她好似被他彻底遗忘了一般。愉景心慌意乱,又有些不知所措。
她默默在榻上躺下,想起养父苏舜尧白日里托人送来的书信,信中说她外祖母身体不好,不知道能不能撑到可以进宫再见她一面。
若要外祖母能进宫,愉景知道,除非她是傅长烨的心尖宠,荣宠加身,有什么得不到?
养父苏舜尧的意思,不言而喻。
香帐低垂,帐内人辗转反侧,愉景手握进宫前夜养父苏舜尧给她的那个拇指大的小瓷瓶,养父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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