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女，还愣着干啥，快端脸盆，记得拿毛巾啊。哎，我说你们几个可真急。走啥？慢点，等等我啊。”
    关平安：“……”就一个晚上的时间，她姥姥到底又教了老姑娘啥乱七八糟的东西？还我实诚的娘！
    “咋走了？不再坐会？”关有寿见一下子四五位老娘出来，停了去往仓房的脚步，“那行，有空再来。”
    多干脆是吧？
    与一瞧就显得正气的国字脸不同，关有寿呢，要不是一双剑眉显得英气十分，就他眼梢上调，五官就过于女性化。
    可也就是这大眼睛，高鼻梁的，超过一米八的大个在宽肩细腰的衬托下，倒是有一副翩翩公子的形象。
    很多时候，关有寿自认自己是与女同志，尤其与年轻大姑娘小媳妇保持很好的距离，可一般人真吃不消你这一款。
    要死了……王大妮就赶紧拽着身边偷瞄着他的小姐妹们连连点头走人。她还不知灯下看美人这一句话不止针对女性。
    落后一步的叶小凤没心没肺地乐得哈哈直笑，她正想挽着身边的叶秀英离开，不料想被叶秀荷扯了扯。
    “咋啦？”
    这话让原本想暗示等一下你家男人会过来的叶秀荷只能笑笑，“……我陪你们出去。不照着点外面黑。”
    大晚上的，就是没拿火把，或者说手电筒照明，但遍地白雪都反光相映，路，还是很好辨认的。
    叶秀荷自己也觉得这话说的有些别扭，“听说我家孩子她爹回来了，我姐夫他等下可能就会过来。”
    “行，那咱俩先送大家伙走到路口。这黑灯瞎火的万一磕到哪儿，大过年的就不美了。秀英姐，你要去，那就后天一早哈。”
    一旁的叶秀英会意地点了点头，“没问题。”说着，继续往前走的她也没阻拦叶小凤伸手挽过她胳膊。
    关平安看着她们走远的背影，眨了眨眼，又扭头看向吩咐黑子的关有寿。想想，她又往那边跑去。
    “爹爹，后天我娘她们一大早上集市。”
    “你想跟就去呗。”
    “哎呀，你明明知道我不会跟的啦。我想问的是等一会儿凤姨她要是问起我哥，我该咋说？”
    关有寿拍了拍见黑子跑远要跟上的二黑脑袋，“乖，黑子它马上回来，咱们不跟哈。走，咱们去仓库。”
    关平安每次看到这一幕，她就觉得好熟悉的一幕。不能想象，绝对不能猜想，她可不是二黑这傻货。
    “想咋说你就咋说。之前小北在咱们家过年，现在轮到你哥跟小北回去过年，没啥不能说的。”
    “不用让凤姨别说出小北家在哪儿？”
    “她懂的。”
    关于他义叔和小北来自哪里？该知道的人都知道，可不知道的，好几年了，还是依然不知情。
    关有寿不觉得有何必要特别提点。再说了，老院那些知道就知道呗，他如今已经无须受制于“孝道”舆论。
    咱们家不是刚分家那会儿了。关有寿跳过了话题，“爹有个想法，你看明年开始你要不要选个侧重点？”
    “学习吗？”
    “对。”
    “再等等吧，我现在学的都是感兴趣的，想等上了初一再说。”
    关有寿点了点头，“也行。”反正计划表都是他安排，到时孩子的学习量给减少一些，闲暇时间再多些就行。
    黑子出马，马振中来的很快。不快都不行，老三家的狗贼无赖，跟个牛犊子似的还一直拱着他走。
    他到关家时，可把关有寿给解放了。媳妇心疼他，他关有寿老开心的。可面对老大一脸盘的面条，该咋整？
    “来来来，吃了再说。”关有寿说着立马抓了双筷子递给马振中，也不管哥们还没来得及脱鞋上炕。
    这俩人也不讲究。
    一个甩掉棉鞋，一个推着大海碗挪了挪屁股。哥俩对着“小脸盆”就开吃，边吃着，他们俩还能边唠嗑。
    “哥们从县城回来时正巧遇上了好事。一麻袋的棉花，质量都挺好的，就是里头没收拾干净，我都要了。”
    马振中顿时双眼一亮，“棉花？”
    “可不是，老稀罕的。幸好我家平安去路口接我，不然路上遇上个人都不好交代。你说咱该用啥借口？”
    不愧是一块长大的，马振中立即会意：“一麻袋可不少。你是打算咱们八个分半袋，队里分一半？”
    “对。”
    “三……”
    “嘘。”
    “行，我替大伙承你的情。”
    “滚犊子，别吃了。”
    “哈哈哈……”
    “马振中！你故意的，故意喷出来恶心我！”
    乐得差点拿不走筷子的马振中抹了把嘴，赶紧跳过话题，“明儿个咱们出去一趟，回来直接交给我大伯。”
    “借口？”
    “往里头撒点烟叶子的水。处理品，花了老鼻子的钱，又搭了老大一堆人情，求爷爷告奶奶的，咱们容易嘛？”
    狠！关有寿立马朝他翘起大拇指。这哥们比他更狠，连浸泡烟叶子的脏水都敢泼，不服都不行。
    “天佑陪小北一块回去了？”
    关有寿点了点头，“孩子想陪他义爷爷过年，我想想就应了。正好现在没上课，要去玩就去玩吧。”
    “应该的。想多出门走走长见识，还是你早前跟我说的。”马振中比了比一个高度，“我记得你跟我说那会儿才这么大点。”
    “……”
    关有寿无语地看着哥们比着炕桌的高度，连连抛白眼球，惹得刚夹面条放在嘴里的马振中又是笑喷。
    得，这一下子，面条终于不用吃了~
    第996章 无题
    堂屋，终于送走最后一波“客人”，清洗好碗筷的叶秀荷解下腰间的围裙，看着西屋愣了一会儿。
    被限制不准动手的关平安坐着小木扎上双手托着下巴，眨了眨眼，“娘，你是不是担心哥哥啊？”
    叶秀荷摇头笑了笑。
    她男人不安排好，是绝对不会让孩子上车。等回头到了站，就是齐家没人去接，义叔都不会落下。
    “就是一下子冷清了。”说着，叶秀荷又摇了摇头，“这个点儿，也不知你哥他们俩在车上睡着了没。”
    “肯定睡了。”关平安放下双手，站了起身，“你放心好了，车上有萍姑姑照顾，到了京城，我哥可痛快了。”
    “你不高兴了吧？”
    “让我去，我也不去。平时还好，现在就是有金子捡，大过年的，我也不去。我是一定要陪娘过年的。”
    叶秀荷抱过闺女一低头就揉搓着她的小脸，“好闺女，娘幸好有你。儿子有啥用，将来娶了媳妇都是别人的。”
    关平安乐得咯咯直笑。
    片刻之后，她还不忘继续卖乖，“那是当然的，我可是娘的小棉袄。小棉袄不离身的，穿着可暖和了。”
    关有寿送走马振中两口子，与往常一样，临睡之前巡视一遍前后院。完毕之后，他一进屋就听到此话。
    “破了几道口子补上了吧？”
    “有的。我又絮了棉花，还给绣了花。爹爹，我困了，不陪你和我娘唠嗑哈。”说着，关平安揉了揉眼睛。
    见状，叶秀荷赶紧站直推着闺女就要回房，“是得要睡了，昨晚准没睡好。可把你姥给担心坏了。”
    关平安赶紧身子一扭，逃开她娘的“魔掌”，飞速摸黑就往西屋跑去。她还想趁没人进小葫芦呢。
    “慢点，小心碰到凳子。”关有寿眼疾手快地拉住媳妇，一手掌灯，一手搂过她的肩膀，“你也慢点。”
    西里间，爬上炕的关平安无语地看着进来的爹娘，“你们瞅瞅，我早就铺好了褥子。我都是大人了。”
    叶秀荷连连点头，“行了，快躺进去，等你睡了娘和你爹就回房。明儿个还是搬回东屋，离得近，喊一声都听到。”
    西屋又能离得多远？
    关平安唯有点头，麻溜儿地脱去毛衣毛裤，立马钻进被窝。她要敢多说一句，她娘亲就会有无数次句等着她。
    “幸好你不是昨儿个回来，那风刮的可真大。我刚刚一下马车，还没和我娘说上一句话，院门就啪的一声甩过来。”
    闻言，关有寿连忙侧头看着替孩子掖棉被的媳妇，“伤到了哪儿？还疼不疼？抹了药膏没有？”
    “没事儿。”说着，叶秀荷连忙按住要起来的闺女，“真没事儿，当时你姥姥就扯过娘，我们都没事儿。”
    关平安心神一松，乖乖地躺好。差点吓死人，她姥爷家的木门厚度可一点儿都不比她家的逊色。
    早前伐木的规矩没有如今严苛，稍稍讲究点的人家，院门的厚度都是往死里整，就是以防山上野兽撞击。
    就说她家这原主人，土墙都塌了一截，可院门还是纹丝不动，包括屋顶的檩条一根根的都是好料子。
    当时改建这五间房时，凡事来帮忙的人，谁不说她爹买了这个院子一点都不亏。五十块，养一头猪就赚回。
    “早知道我昨儿个就不回去，幸好有孩子大爷在家。孩子爹，我把咱们家快过期的布票都给我娘送去了。”
    “应该的。”早前丈母娘就时常给俩孩子准备过年新棉衣棉裤。“你今年没给他们二老准备新棉袄？”
    不可能啊。他就见媳妇好几次踩着缝纫机，然后铺在炕上絮了棉花，又跑进里屋踩着缝纫机。
    看那颜色就是给老人。再说分家之后，媳妇可一直没忘记每年都会准备一套夏装和冬装孝敬她父母。
    “……有的，那天送年礼就给带过去了。”叶秀荷挠了挠脑袋，看也不敢看他，“我看我娘给咱们仨孩子都准备了过年新衣，就每年分的那点布票，家里肯定是凑的，想想就没跟你商量。”
    就靠每年定死的那么点布票，她侄子本来就多，她娘再凑一凑，大小伙子了肯定都要打补丁。
    年底集市上倒是有卖不要不怕布票的土布摊位，但用来做衣服裤子不结实，一个小树枝就能裂开一个大口子。
    关有寿能不知这个道理？
    闻言，他顿时哑然失笑，“应该的。交给你的东西，你就可以随便用。其实娘她可以别忙活的，孩子长得快，真没必要。”
    关平安瞄了瞄她爹又赶紧闭上眼睛。你不对噢，话里有话的。啥叫交给你的东西，你就可以随便用？
    “我不好提义叔和齐家给了咱们寄了多少东西，怕嫂子听到不好。我就说了孩子她老姑就老给我捎些不要票的布头，咱们家孩子真不愁穿的。可我娘说她准备她的，跟外人不是一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