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家兄弟说实话,都是欺软怕硬的货色,当初他们被流放,那是被武后流放的,但是因为自己的一身荣华富贵都寄托在武后身上,毕竟,没了武后,谁家认武家是哪根葱啊!因此,即便是最困窘的时候,他们也不敢怨恨武后,反而去怨恨别人。比如说李悦,毕竟,李悦明知道他们是外戚,居然不仅没有给他们任何优待,反而还坑了他们一把,以至于他们过得极为困窘。
等到他们咸鱼翻身之后,更是对李悦恨之入骨。如今李唐的男性宗室算得上有身份的寥寥无几,武后的三个儿子就占了过半,另一个无法忽视的就是李悦了!在他们看来,李悦这样的,自然也该是被杀之列,之前李悦进宫,武三思他们都在幻想着武后在宫里头叫一群刀斧手埋伏在殿外,就等着武后摔杯为号,然后就将李悦夫妻两个砍成肉泥!哪知道薛怀义跑过来表示,武后对李悦极为亲厚,甚至对太平公主都有所不如,顿时,武三思,武攸暨,武承嗣他们兄弟几个都满头雾水,不应该啊,武后连亲儿子都下得了手,难不成对这个小叔子还有什么感情不成?总不见得是李悦长得好,武后对这个小叔子有什么别的感情?
薛怀义其实就是个浅薄的性子,他本来不过就是个市井之徒,职业吃软饭的,先是勾搭了千金公主府的侍女,然后又搭上了千金公主,后来在武家兄弟的撺掇下,千金公主便将他献给了武后,之后就青云直上,几乎并没有受过任何挫折,也没有太深的城府,或者说,他其实没有多少政治敏感度,一门心思只想着讨好武后。当然,他这个策略是非常正确的,对他这样一个没什么根底,出身卑贱的人来说,能够依靠的唯有武后。武家兄弟尚且还有一重血缘关系维系,而对于薛怀义来说,若是没了武后的宠爱,他就会立刻被打回原形,甚至还不如从前。毕竟从前他做个货郎还能活得不错,但是如今嘛,一旦失宠,那些曾经在他手里吃了亏的人能立刻化作群狼,将他撕成碎片。
薛怀义跟李悦无冤无仇,在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里,薛怀义都不会跟李悦有任何交叉的地方,既然如此,他自然不会没事跟李悦交恶。所以,将消息传递给了武家兄弟之后,薛怀义就自觉自己还了武家兄弟的情,然后轻松愉快地回了自己的地盘白马寺,琢磨着讨好武后的新花样去了。
李悦夫妇这会儿也已经返回了自己的王府,这些年来,他们虽说很少回来,甚至遣散了绝大多数的下人,但是,不管是在长安还是在洛阳,宫里头一直都会定期派人打理,甚至,一些粗使的活计一直都有人在做,王府一直维护得很好,这也给李悦他们省去了不少事情。
李悦梳洗之后,便直接躺到了铺了椰棕垫子的塌上,杨瑶这会儿也已经拆掉了头上的钗环,在李悦旁边坐了下来,拿着一把玉梳梳着头皮,之前为了觐见武后,杨瑶不得不盛装打扮,将自己弄成了一个首饰架子,待了这么长时间,她都要觉得头皮不是自己的了!
“看起来,太后对咱们并没有什么想法!”杨瑶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着头皮,语气也变得松缓了许多。
李悦点了点头,说道:“太后不是什么性格冲动的毛头小子,就算是要削藩什么的,也不会在这个当口!”
“那薛怀义看着不像是什么美男子,竟是也能随侍宫中?”杨瑶嘀咕了一声,似乎对武后的审美颇有些疑虑。
李悦撇了撇嘴,人家长得还是挺英伟的好不好,怎么就不是什么美男子了!不过,在这种事情上,李悦肯定不会跟杨瑶来抬杠,因此,他只是说道:“既然太后喜欢他,那么他肯定也是有过人之处的!毕竟,太后又不是那种肤浅的只会看脸的人!”
杨瑶点了点头,觉得这话也有道理。荣国夫人杨氏当年被太后接到长安之后,后院里头就养过一些美少年,而大唐那些公主有面首也是正常的事情,一些出身比较高的贵妇,丧夫之后不愿意再嫁,但是呢,又不愿意过独身的生活,那么,她们也会选择养一个甚至是多个面首。总之,这种事情在上层圈子里头其实还算是常见,因此,武后以太后之尊,也弄个面首什么的,对于杨瑶并不是什么不可接受的事情。实际上,下面那些臣子其实也觉得无所谓,甚至一些人还有些幸灾乐祸。毕竟,当初李治为了武后,直接绿了亲爹,如今,李治走了,武后也给他结结实实戴了一顶环保帽,这无疑有一种因果报应的味道。当然,更让这些人觉得无所谓的是,武后这么大年纪了,不会像是秦朝那两位有名的太后一样,额外生出几个孩子来,混淆老李家的血脉。因此,即便是迄今为止,依旧坚持李唐正统的人,也不会对此表示异议。要不然的话,朝堂上可没这么平静。
对薛怀义,李悦和杨瑶都不是很关心,不管这位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长处,但是他也不会手长到能够干涉闽越的事情,既然如此,薛怀义的存在对他们来说就属于那种无关紧要的类型。
但是到了洛阳之后,李悦和杨瑶都发现了跟之前不一样的地方。老李家一直崇尚的是道教,别看少林寺当年还搞了个什么十三棍僧救唐王的事情出来,但是不管是李渊,还是李世民,上台之后对佛家都是持打压态度。毕竟本来经过了隋末战乱,人口赋税都比较紧张,结果僧人禁绝嫁娶,还占据了大量的田地,偏偏一钱的赋税也不交,自然叫人觉得碍眼。因此,那时候老李家严格控制了度牒的数量,但凡是没有度牒的,那就是假僧,可以直接抓了去做苦力的那种,佛门因此大受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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