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咱家的钱便是天天吃糠咽菜，不给孩子们做新衣服，最多三年一样会花的一干二净。”
    季盈春的话说完以后，常氏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她是真的没想到，家里的情况是如此严峻。
    盈春之前给了她十两银子，让她看着买菜做饭。
    她以为周寒川战死沙场，留下了不少的遗产，足够家里的人富裕生活。
    现在看来不过是盈春丫头，在打掉牙往肚子里咽。
    “当初就和你说，赶紧找个人嫁了，哪怕家里穷一些，只要踏实肯干就可以。”
    “你不听，非要留下来替周好啊养育他的弟妹，现在好养育弟妹不一定能够讨到好，还得自己累死累活的挣钱补贴他们。”
    “我养的儿子是我生的，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都靠不住。”
    常氏说着话眼泪就掉下来，周寒川的几个弟妹和季盈春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怎么可能会孝敬季盈春？
    季老大从她肚皮里爬出来，是她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
    中间付出多少她都记得一清二楚，可到头来，换到的是什么？
    换到的是季老大，肆无忌惮的责骂以及逼迫。
    “娘，你不能这么想，你闺女也不傻，帮他们娶媳妇，但是能娶到什么样的媳妇，还得看他们自己。”
    “我一个女人家拉扯好几个孩子，能攒下多少钱？”
    季盈春之所以这样说，不过是想让常氏的心里舒服一点儿。
    但是常氏很清楚，季盈春是在刻意的安慰她。
    所以脸色并没有变好，一如既往的难看。
    她看着季盈春脸上老泪纵横，苍老的脸庞更是显得格外让人心疼。
    季盈春没说话，就这样看着常氏，过了很长时间常氏终于是哭够了。
    收敛所有的眼泪，摸了摸自己脸上纵横交错的痕迹，挺直腰杆坐在床边。
    “我这个当娘的也没有什么本事，早些年你姥姥家是开烧饼铺子，我跟你姥爷学了烙烧饼。”
    “回头我支个烧饼摊子在街边儿烙烧饼，卖一点儿钱是一点儿，就算是挣不了多少钱，也能把孩子们的吃饭钱挣回来。”
    看常氏满脸的干劲儿，季盈春突然觉得有这样一个母亲也还挺好。
    季盈春思来想去，觉得常氏的烧饼摊子还是没必要。
    不是她看不起常氏，而是觉得常氏本来就要忙活家里的许多事情。
    要是再多一个烧饼摊子，怕是要忙不过来。
    到时候累坏了，她还要看病抓药，也不知道要花费多少钱。
    “娘，算了吧，我挣了不少钱，您放心，就是接下来还会有生意找上门。”
    “等钱攒够我就雇上几个孔武有力的婆子，把咱家严严实实的看起来，绝对不给其他人可乘之机。”
    季盈春的话说完以后，常氏的脸色变得有些微妙。
    她想了很长时间，好像也只能这样解决。
    确实一家人的生活重担，都压在盈春身上。
    要是她不给盈春支持理解，盈春的心里得有多苦？
    常氏看了她一会儿，摸了摸季盈春的头顶，将季盈春拉到怀里。
    就仿佛季盈春还是那个十岁刚出头的小女孩，在兄嫂那儿受足了委屈，来和母亲撒娇。
    “盈春啊，娘也帮不上你什么大忙，接下来有些事情还是得你拼尽全力的去做。”
    “但是你放心，我这个当娘的一定会和你并肩作战。”
    常氏的话让季盈春感觉到了久违的温情，什么都没说，就这样趴在常氏的肩头。
    好像和多年之前，她趴在妈妈的怀里是一样的感觉。
    原身现在变成了她，常氏也就是她的母亲。
    所以也没什么太大的区别，都是慈母心肠。
    “您放心就行，家里都有我，我现在比男人都能干，肯定能把孩子们好好的拉扯大。”
    “而且大花眼看着就要长大，再有个三五年，就能嫁人，这样家里也就少了一个吃饭的嘴。”
    季盈春说完话以后，常氏微微的点头。
    周振宇原本是打算去趟茅房，但是看到嫂子的房间还没关灯，就特意绕过来看一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躲在窗户外头，周振宇听着季盈春和常氏的对话，突然间心情有些复杂。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生出这样的感觉，真的是他们家愧对季氏？
    好像是这样子，季氏这些年不容易。
    大哥走后，她确实能够一走了之，但是她却选择了留下来。
    有的时候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他是季氏会选择季氏现在走的这条路吗？
    并不会！
    一个是直奔展新的生活，另一个是坚持生活在苦难中。
    季氏到底在图什么？
    周振宇满腹心事的回到房间中，看了周振良一眼，什么话都没说。
    季盈春也不清楚，外面还有人偷听他和常氏的对话。
    她和常氏的对话也没什么怕人听到的。
    常氏躺在床上，也不知怎么，反正就是睡不着觉。
    女儿比起从前看起来有精神头，也厉害一些，不再吃亏。
    可她变成现在这样，完全是被逼出来的。
    她那个时候，天天祈祷求了所有的神佛，希望姑娘一辈子能够顺随。
    可到底她也没能顺遂。
    现在还选了一条最为曲折，最为艰难的路走。
    周家到二郎和四郎是季盈春的责任吗？
    长嫂如母，可她和周寒川的情分，哪里至于他为二郎和四郎做这么多的牺牲？
    白天的时候只有周小花和常氏在家，小花看到季婆婆一直唉声叹气，忍不住询问道。
    “婆婆怎么看起来好伤心呀，难不成是家里出了什么事情，您要是不开心和小花说，小花哄您高兴。”
    周家的孩子里，常氏喜欢的就是周小花？
    毕竟周小花可爱的很，而且还善解人意，比起周家其他几个孩子，真的太讨人喜欢。
    不过常氏也不知该如何把事情说清楚。
    到底还是对周小花摇了摇头，随即又看向远方，不过手里的针线活儿没有停。
    季盈春画了一个简图，让她给几个孩子做书包。
    她从来没见过这样奇怪的书包，所以做的有些慢，到现在还没做成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