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太后的声音低沉,语速同之前一样平缓:“遴选内侍入宫的都是内侍省近臣,难道他们不曾面过圣吗?”
长生见太后怒气未消,以额触地道:“奴婢久在坤宁殿服侍,原与长膺是一处的,他身形不过有那么几分相似,容貌却不大像。但奴所知确与芸儿所说一致,起初圣人是不曾留心外殿内侍的,可是后来长膺不知道怎么学会了易容术,如内廷娘子一般涂脂抹粉,娘娘便待他亲热了许多,还擢升了他到内殿服侍,隔几日才去服侍一次。”
“其中细节只有贴身服侍皇后娘娘的人才知晓,奴婢们这些外殿供奉只知道长膺有一技之长,又极得圣人喜爱,其余之事,奴婢也不敢说清。”
现在再说起服侍这个词的时候,几乎是成心叫人气死,太后虽然没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但是面上怒意已显,他们这些人,但凡以喜欢一个奴婢,当然是要叫他们日日夜夜伴着,用起来才顺手舒心,这种隔几日才召见一次的做法只有那些年迈但是又不愿意出宫荣养的亲信才有。
低等内侍们都是住在一块的,没有隐私可言,那人会不会修面易容,又或者是否受皇后几日召见一次,这些话拷问凝清殿的人之后就知道了。
“皇后赐你对食,是对你的隆恩,哪怕有错,你一个奴婢,又怎敢叛主?”杨太妃摇了摇团扇,试图缓和殿内沉闷压抑的气氛,“你该知道,既然敢做出这样的事情,将来你的前程会如何?”
这事无关乎是非,哪怕皇后真的有错,以后谁还敢用这个长生?
“奴婢的主子唯有圣上,天子为君父,奴婢身为臣下,岂可令圣主蒙羞?”长生跪在地上,面容虽有与年龄相符合的惊慌稚嫩,但眼中已是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坦然,“历来内侍遴选虽由宫中人把守,但皇后娘娘家中每年仍向宫中孝敬不少人,内殿之人受人恩惠,为人爪牙,包庇旧主而蒙蔽圣听,奴婢实不忍见。”
圣上从里间换了衣物出来,他的面色倒还不算太差,只是原本皇帝在太后面前多是神色温和,即便是换了一身先帝从没穿过的常服,相比从前就显得圣上如今多了几分严肃。
杨太妃看了看皇帝,又瞧了瞧太后,圣上同皇后情分浅淡,隐隐有废后另立贵妃的念头,但还不至于随便给人定罪,现在却把人直接带到了太后面前,心里或许也是信了两三分的。
“娘娘一向慈心,圣上身上沾了点雨自己心里都是疼的,不如也叫他们两个下去换身衣裳,有什么事容后再议。”
她看向皇帝,又轻轻碰了一下太后,张太后瞥了她一眼,而后才阖眼颔首,“让人先将他们带下去换身衣裳,吾与皇帝有话要说。”
回心堂铺地所用的砖是苏杭一带烧好通过漕运送入宫中的,寸寸如金,如今却被人的鲜血所染,实在是可惜。
在外面守着的内侍进来收拾擦洗,座上的三位主子却不见言语,直到他们将一切收拾得干干净净,太后才望向皇帝叹道:“官家是怎么想的?”
她的儿子她是很清楚的,皇帝早就有废立之心,如今是与不是,皇后传出这种事情都名声不好,圣上难道不会趁机再议此事吗?
其实张太后也有些疑惑,如果不是碍着杨太妃还在,太后甚至想问一问从前圣上所言及的那个梦境,难道便不曾有过预兆吗?
“中宫为小君,此事非同小可,也不能光凭人一面之词断定,”圣上被太后注视,缓缓开口道:“今夜刺客入宫,惊扰太后,就令御林军搜查整个行宫,叫皇后……和那个人过来问话罢。”
家丑不可外扬,何况是圣上的家事,这种事情是万万不能说出去的,但是骤然叫皇后夜里过来问话,总也得有个说法才行。
太后略点了点头:“就依七郎所言,官家写一道手诏加印,叫搜查的人有分寸些,不许搜查明光堂,别惊扰了贵妃。”
贵妃如今怀着身孕,最是金贵,她住在圣上的寝殿,当然不适合夜里被这种事情惊扰,也不应该叫她知道。
太妃垂眸饮茶,她稍有些后悔没有尽早回去,现下已经知道了这些事情,想回避也回避不了了。
从前圣上待皇后还是十分客气的,若是问什么话也都是自己去寻皇后,而就算是在太后殿中,也是说一句请皇后过来的。
就算人再怎么涵养好,这个时候恐怕也会少了几分理智,但奈何又是天家丑事,不好叫人明查。
……
云滢听了内侍的回禀,知道圣上夜里可能回来得会晚一些,因此自己用过膳也就歇下睡了,但是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枕边依然空空。
“岫玉,官家是什么时候走的?”
她孕中渴睡,皇帝来了不知道,走了也不清楚,反正没人来惊动她好梦,只等自己睡足了才起身,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时辰:“昨夜圣上回来是歇在小榻上的吗,我怎么一点都没听见声响?”
说是有孕的女子反应会迟钝些,但是云滢还是能觉出明光堂里有些不对劲。
——往日虽然御前的内侍也是恪守礼节,屏声敛气,不敢喧哗说笑,可是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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