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弱柳扶风似的站着,指了下晋蕴如说:“如如,快来扶我一下。”
晋蕴如顿时觉得自己跟清宫剧里的太监似的,被太后招呼着去伺候呢。
她上前扶住谢折光,道:“你肯定是没事吧。”
谢折光低声道:“我是柔弱的Omega啊。”
晋蕴如暗想,看来Alpha最知道大家喜欢什么样的Omega。
接下来的一下午,晋蕴如就跟着谢折光四处乱逛,逛出了一声薄汗,鼻子倒是不怎么塞了,到日暮西斜,冷风渐起,第一天的比赛结束,谢折光又带着晋蕴如去二楼食堂包厢吃饭,声称晋蕴如感冒了,不能把感冒传染给一起吃饭的同学。
“感冒可没那么容易传染。”晋蕴如无语道。
谢折光面带忧郁:“其实是因为有些心里话想对你说,你知道,因为我没什么朋友。”
晋蕴如将信将疑,心里觉得谢折光只是个高中生,有些烦恼也是难免的,姑且信了,问:“什么心里话?”
谢折光放下筷子问:“莫尘宵是不是在追你?”
晋蕴如:“……”她的心里话就是八卦?确实,挺伤形象。
谢折光道:“那种技巧居然是真的有用的么?实习生泼总裁一杯咖啡引起对方的注意,你说着全世界的人死光了也不会喜欢莫尘宵吸引莫尘宵的注意?”
晋蕴如一时说不出话。
说实话,如果是别人说这个话,晋蕴如一定不会在意,但是由谢折光说出来,就有点伤人,她也不清楚里面的区别到底是什么,明明谢折光的本性就是毒舌,她又不是不知道。
她沉默半晌,勉强笑道:“真不是,莫学姐只是……只是拿我当朋友。”
而在晋蕴如还没说话的时候,谢折光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她想自己在晋蕴如面前太放肆了,就好像是洪水好不容易有了个缺口,就一下子倾泻而出,她总觉得自己不管在晋蕴如面前说什么都没有关系,因为晋蕴如没有生气过,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对方好像就变成了一个能够完全信任的角色——或者说,完全映照真实的自己的镜子。
谢折光想到自己最近失眠的状况好了许多,也不再时常沉溺于如漩涡一般的迷茫,这都是因为身边有了晋蕴如,她想自己是欢喜的,因为欢喜,所以放肆起来。
在自己还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她的潜意识,已经在提醒她,晋蕴如有多么重要,所以看见晋蕴如与别人接近,她才会如此慌乱。
竟然到了口不择言的程度。
她想她应该挽救,但是在别人那里游刃有余,面对晋蕴如却不知道该怎么说,慌乱中她拉住晋蕴如的手,说:“我、我周五生日,你要来。”
手突然被抓住,晋蕴如的所有感觉顿时集中在手部,有那么一秒根本没办法接收外部讯息了,“啊?”了一声。
谢折光攥紧手指:“我之前的话是开玩笑的。”
晋蕴如盯着谢折光的手指:“……哦、哦。”
她故作平静:“我当然知道,你不是经常这样开玩笑么。”
谢折光的手收了回去,低着头,像是在思索什么,缓缓开口道:“我只是……”
晋蕴如的呼吸莫名停滞,她察觉到谢折光的紧张。
盘子里的炸鸡排散发出诱人的味道,晋蕴如咽了口口水,听见谢折光说:“我只是有点紧张,因为生日宴会上会来很多谢家的人,我有没有说过,我和家里的人其实并不亲?”
晋蕴如摇头,但是虽然谢折光没有说过,她也多少能够猜到。
失去父母之爱的人是十分别扭的,像她们这样的人,总是一边渴望被爱,一边害怕被爱。
谢折光低语:“我没有告诉家里人,我分化成了Alpha,因为我担心有些人并不想我分化成Alpha。”
晋蕴如想起那天在电视台听见的后面两人的闲聊,脱口而出道:“我知道,你有个妹妹对么?”
谢折光惊讶了,她原本说这些事,多少有点装可怜的嫌疑,没想到晋蕴如接上了!
她一时有点磕巴:“对、对,我有个妹妹,叫谢昧语,在苍岚中学,她是我大伯的女儿,其实她就是十一月三十日生日。”
“你把生日改早了?不,不可能是你,那是……”
“是我爸爸,我爸爸是个败家子,二十岁我爷爷就和他断绝了关系,他就一直吃女人的软饭,直到遇上我妈,我妈生了我,他就觉得是个机会,把我的出生日期改了……”
不知不觉,这些难堪的事居然就这么一股脑全部说出口了,确认自己说出口的时候,谢折光都有些惊讶,为什么呢?她曾经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对别人说出这些事来,这些难堪的、像是人生污点一般的事。
或许是因为……
在听到这些话的时候,晋蕴如连一丝惊讶都没有,对方只是皱着眉头担忧地点头,她并不惊讶自己原来是这样的背景,没有对自己产生任何偏见,在她眼中自己似乎还是之前的谢折光,她听到了也不是什么沉重的往事,而是昨天晚上吃坏了肚子。
这就是晋蕴如,没错的,这就是晋蕴如会有的反应,她猜到了,所以敢说出来。
而说出来的感觉原来是那么畅快和轻松,就像是一个积攒了许久的脓包终于被戳破了,一直由自己独立背负的重担有了其他分享的人,她像是被关在小黑屋里的人,突然嗅到了一口清新的空气,畅快地长长舒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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