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悟盯着佐助脱了外套,看他用几根雪白的手指揪住里衣下摆,露出了线条流畅的上半身。
和同样赤膊站在旁边的悠仁相比,佐助要更高一点,但太单薄了,五条悟想。
黑发少年个子已经比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高了不少,但身上的那些伤疤却完全没有减少,各种各样的,有的他看得出来,像是刀伤,有得他认不出是什么造成的,有的已经随着时间变得有些模糊,有的还很明显,比如胸口的那道伤痕。
那是道贯穿伤,就像伏黑甚尔当初确实让他死在了薨星宫外那样,这道伤口也确实让佐助一度失去呼吸。
所以自己不能再往同样的位置捅上一刀了。
佐助转过身去,躺上解剖床,被惨白的灯光晃了一下,然后闭上了眼睛,皮肤在强光照射下白得惊人,显出了一种近乎透明的、青白的质感。
五条悟心里咯噔一下。
福尔马林散发着甜腻厚重的气味,待久了会让人觉得有些头晕,眼睛也觉得酸涩,所以五条悟从来不喜欢尸检室。
而且他每次到尸检室,见到的都是同僚的尸体,听到的都是他人的悲泣。
现在,五条悟觉得尸检室要被他拉上黑名单了。
然后下一秒,解剖台上的人就变成了□□着上半身的虎杖悠仁。
不论是与活人身上不同的擦伤、淤痕,还是他们编造的“自杀的痕迹”,看起来都毫无破绽。
虎杖悠仁睁大了眼睛。
五条悟下意识地把手搭上了“虎杖悠仁”的颈侧,然后被尸体抓住了手。
“虎杖悠仁”睁开了眼,顶着皮肉外翻的伤口疑惑地看着五条悟:“怎么?”
不论是肤色、身高,还是五官的分布,看起来都和虎杖悠仁一模一样。但佐助一睁开眼,那种强烈的“宇智波佐助”的感觉,就扑面而来。
五条悟感觉到佐助指尖深处脉搏的跳动,轻轻舒了口气,顺着对方的力度把手移开了:“不,很完美哦。”他说。
就是有点吓人。
家入硝子倒吸了一口冷气。
“别说话了,你还是躺下吧”她捂着额头,“稍微有点刺激。”
——
从昨天傍晚开始,山上就下起了雨,一下就是一夜。
佐助开了一点窗户,任由风把几滴雨水顺着缝隙刮到地板上,把一根暗红的手指丢给瘫在沙发上的五条悟。
“少年院那个特级体内的。”他在淅淅沥沥的雨声中道,“你准备怎么办。”
五条悟让那根手指停在半空中,仔细观察了一下上面粗大变形的骨节和尖锐的、黑色的指甲。
“不知道。”他坦白地说,好像回到房间之后就完全停止了思考,恨不得自己立刻变成一个傻子,“这是无名指吧?”
佐助在他身边坐下,平缓地呼吸了一下,五条悟闻到了他头发上一点洗发水潮湿浅淡的香气,这让他不自觉地勾了下嘴角。
每当他发现佐助身上又多了一点像普通年轻人一样的特质时,就会有这种奇妙的感觉,好像自己成功地做成了一件其他人都做不到的事情。
——他在把一个一直压抑着自己感情的忍者一步步变成一个生机勃勃的年轻人,而越是这样做,他就越觉得这是件乐事。
如果只是作为同伴,这种乐趣应该也不会消失。
“是无名指。”少年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
五条悟打了个哈欠,眼神有点空。
昨天实在是太过漫长了。
前后半小时不到,他们就分别见到了两根宿傩的手指,见到了会用反转术式的诅咒师,还差点丢了几个学生。
五条悟一直待在办公室看相关材料,大概了解了情况就跑去找协会兴师问罪,最后轰碎了协会的远程联络装置,把上层骂的面红耳赤,才心满意足地回了宿舍。
现在,他坐在沙发上,端着一杯水,嘴里含着巧克力,和佐助聊了聊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关于那个用冰的诅咒师、关于对方对两面宿傩的态度,还有两面宿傩本身。
“无名指好像没什么用,不想管。”五条悟拖着长腔说。“好累。”
然后过了一会儿,他又吐出来一句:“夜蛾的睡衣好丑,怎么都十年了审美也没什么改进。”
佐助想,夜蛾正道摊上你这个学生也挺可怜的,十年前要被你半夜吵醒,十年后还是要被你半夜吵醒。
但五条悟在沙发上躺了一会儿,还是起身把茶几上放在小盒子里的另一根手指也拿了出来,捏在手里沉思了一会儿。
“等悠仁心理状态恢复先给他一根好了,”他淡淡地说,“他的□□强度绝对压制得住。”
好像之前那股怒火已经完全消散了一样,五条悟理智地把自己的学生往死刑的方向又推了一步。
“二十根手指集齐,你会杀了他吗?”佐助问,。
“应该不会,悠仁挺可爱的。”五条悟想了想,打了个哈欠,“找齐二十根手指很难,我也不喜欢看着学生主动送死,说不定有别的办法呢。”
“就算他失控了?”
五条悟侧头看着佐助,眼神平静地回答了他的问题:“那我应该会动手,悠仁也会自己要求我杀了他的。”
佐助轻轻叹了口气。
“我知道了,”他说,“我会帮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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