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自己很委屈——生理意义上的。
佐助觉得他在无理取闹——各种意义上的。
因为对方现在整个人缩成一团, 勉勉强强把两条又长又直的腿折起来塞进新干线座位把手之间,侧身把脸对着佐助。
他们两个已经很久没有一起出过协会的任务了。一方面是因为战力溢出太严重——叫战力喷射或许更合适一些;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佐助过去几个月大部分时间都安安静静地在做一个好学生,任务只挑挑拣拣做了一些, 和五条悟完全没有交叉。
但昨天五条悟和佐助谈了一次之后,他们还是一起登上了新干线。
协会大概会安心许多。
“不要一直盯着我。”五条悟的视线就算隔着黑漆漆的墨镜也十分明显,扎在佐助脸上,让他终于忍不住睁开眼睛, 不满地瞪了过去。
对方毛茸茸的脑袋蹭在座椅布质的椅背上,有几根头发因为静电飘了起来, 墨镜略微往下滑了一点,露出了一小片淡蓝色的瞳孔。
他背对着外侧走道, 听见佐助的话,眼睛一弯,嘴巴也勾了起来。
“这可不在你的特权范围之内哦。”白发男人不正经地说。
因为有其他人在另一边睡觉,他声音压得很低, 语调却依旧像提琴一样悠扬。
佐助收回视线。
“……你这样做没有任何意义。”他淡淡地说。“也无益于实现自己的目标。”
不论是让佐助给出其他的回应,还是帮他自己查清楚一系列事件背后的真相、改变腐朽衰败的协会。
爱恋就是这种东西, 它会让人失去理智、失去控制, 是感情中最不可控也最不可靠的东西。任何合作只要掺杂了这种因素, 就会变得不稳定起来,随时可能因它而分崩离析。
“不, ”五条悟并不太在意佐助的冷言冷语, “这有意义。”他笃定地说。
不论日后他是继续喜欢佐助,还是在对方的言行中逐渐丧失了这份兴趣,现在的行为对五条悟本人来说都是有意义的。
而且, 他也不会因为这种情绪失控。
五条悟很早就对宇智波佐助说过“爱是最强的诅咒”, 他暂时也不打算体验“爱”这种刻骨铭心的事物, 单纯喜欢是不足以影响他的理智的。
他继续兴致高昂地盯着浑身写满忍耐的黑发少年,好像对方是什么好看的电影一样,一路看到了新干线停下。
然后一出车站,原本还精神头十足的男人立刻就蔫了。
像某种被放进蒸笼、用水蒸气捂了几分钟的植物,迅速从水灵挺拔的小白菜变成了软趴趴的菜叶子。
因为这里确实很热。
仅这一周,日本已经报告了好几次破纪录的高温、十年、三十年、说不定今天就能破了百年的记录。再加上湿度高,气温一高就让人觉得汗都憋在身体里,情绪也连带着很容易发生波动。
不过是排队等了一会儿出租,五条悟的烦躁程度就开始呈几何上升。
就像猫心情不好的时候会甩尾巴,五条悟也不耐烦地甩着挂着手机绳的手机,吧嗒吧嗒地在佐助身边绕来绕去,然后因为运动带来的热度在外套里久久不散变得更加烦躁。
“安静一点。”佐助被他绕的眼晕,伸手按住了五条悟的手臂,让他停了下来。
“好热……”五条悟气若游丝地抗议。
然后在佐助收回手的时候反过来捏住了他的手腕,仿佛这样就能把自己身上多余的热量传给另一个人一样。
佐助条件反射地想要挣扎,但最后还是犹豫了一下,借五条悟拉着他胳膊的姿势把人塞进了停在面前的出租车,自己也跟着坐了进去。
他们要去的是家经营了几十年的私人诊所。
因为陆续出了几次意外,这家诊所现在已经暂时停业了——要是情况不好,永久停业也说不准。
诊所在市区一处人流量不小的街区,经过了这么多年,可以说已经发展成了一个知名度颇高的私人医院。占地不小,有四五层楼高,还带了个院子。米色的墙壁看起来有些陈旧,但还是比较干净,门口挂了“中村病院”的牌子。
周围围了警戒带,几个穿短袖制服的警察眯着眼睛,同样被太阳晒得表情狰狞,浅蓝的制服上洇出深色的汗渍。
五条悟一下车就皱起了眉。
说实在的,这里咒力气息并不是很浓。在佐助看来,就算有诅咒,也绝对达不到一级的水平,不至于让一级咒术师栽了跟头。
他们两个都穿着和气温格格不入的深色长袖长裤,带着墨镜,五条悟个子又高,白发在阳光下亮的刺眼,一下就被街对面的警察注意到了。
“你们是来接替上一个人的?”其中一个警察见他们走过来,擦了把汗冲他们点点头,路过的几个人好奇地瞥了他们一眼。
五条悟随手把证件给他看了一眼。
“没问题,”警察招呼了一声,让同事把警戒带解开放他们进去,“下次换人麻烦做好交接,别让我们在这里白等这么多天啊。”他抱怨了一句。
五条悟热得一个字都不想多说,点了下头就走了进去。
建筑物内一下就变得阴凉起来。
他放松地呼出一口气,摘下墨镜扫了一下周围。大厅里看不出什么打斗的痕迹,残秽也不算多。
“这个距离应该没问题吧?”他随口问佐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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