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挂断。
叶清翎捏着手机的那只手垂在身侧,有些茫然地叹口气,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她对时雨是有感情的,不然也不会对时雨生气,乃至发展到现在这样畸形的关系。但叶清翎很清楚,她对时雨的感情,不是恋人间的那种喜欢,更不是爱,她对时雨早没了恋人的感觉。
可是看见每天早晨发来的天气预报时,她会觉得心里一片柔软。听见时雨说要来看她时,她也不觉得反感。如果一定要说的话,她甚至有些想念……想念时雨的“味道”。
是薄荷味的甜。
哭泣也好,娇嗔也好,嘤咛也好,克制地不愿发出声音也好……
感觉像是在一层层剥开一颗薄荷硬糖,开始是一层软软的糯米纸,然后是冰凉的硬糖,在嘴中化掉,只剩下甜,又不够甜。无论怎么吃,都不会觉得腻。心底烦闷愤怒的种种情绪,也随着薄荷的冷甜喂化开,直至消失。
叶清翎想起种种旖|旎画面,疲乏的感觉甚至褪了一些。
她想,或许一直这样下去……也行吧。
……
时雨是在演唱会当天到川城的,和叶清翎订在一个酒店里。晚上十一点左右,演唱会结束,观众陆续退场。时雨没去后台,就在体育馆外等了会儿。
初冬川城的温度已经很低了,风很冷。
时雨戴着口罩,提着一小袋应援小物站在冷风中,像是来看演唱会的粉丝。期间有人来搭讪,问她需不需要搭顺风车,都被她冷冽的气场逼退回去了。
时雨等了会儿,收到叶清翎发来的消息:【我这儿还要一段时间才完,你先回酒店休息吧。】
叶清翎没有邀请她去后台等她的意思。
时雨垂眸,安静地打车回酒店。她洗漱完,想了想,把自己的房号发给叶清翎。又等了一段时间,那边仍没有回复。
时雨抱着双腿蜷在床上,看着窗外月光,有些忐忑叶清翎今夜会不会过来。
又是两个多月没见,刚才在舞台上的叶清翎,依旧闪耀。并且,越来越耀眼,身上的光芒遮都遮不住。以前时雨看见闪闪发光的叶清翎,是害怕自己失去她。可现在再看见这样的叶清翎,她仍然是惶恐的,但更多是觉得卑微。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在仰视叶清翎,卑微祈求叶清翎的垂怜。
这种不正常的仰视,让她开始“害怕”叶清翎。怕叶清翎毅然离开她,怕叶清翎喜欢上别的什么人,怕……
时雨站在一个绝对卑微的角度仰视叶清翎,她无法预测,更无法掌控叶清翎的任何情绪、动作,她从来没有落入过如此被动的境地,所以她无法抑制地觉得怕。
这时,时雨慌乱地想,这是叶清翎最后一场巡演了,她会不会和星月那边的人出去庆祝,压根就忘了她的存在?时雨越来越忐忑,心脏慌张地加速。
时雨压抑不住心中恐慌,干脆换了套衣服,出门,在附近漫无目的地逛了会儿。
酒店是在城里软件园附近,已经是深夜,很冷,街上依旧热闹。时不时能看见牵着绳索遛狗的年轻人,有人在街边滑着长板呼啸而过,路边长凳上有人抱着吉他轻声唱。
远处飘来一股暖洋洋的味道,有街边小贩在卖狼牙土豆。很多年轻人围在那儿,周边就有人捧着热气腾腾的土豆吃,朝气蓬勃。
时雨的手机忽然响了,接通,是叶清翎焦急的声音:“时雨,你在哪儿?你没在房间里?”
时雨眼眸微亮,立刻道:“我在楼下逛,很快回来。”
叶清翎没有忘了她,没有将她抛到一边,时雨看着眼前的街景,忽然感觉初冬的夜晚……是暖的。
电话那头,叶清翎淡淡“哦”了一下,没声儿了。
时雨闻着飘来的土豆香,听着不远处的喧闹声,她不喜欢这些便宜简陋的街头小吃,更不喜欢凑热闹,此时却突然问出声:“阿翎,你想吃土豆吗?”
说完,时雨自己都愣了愣。
叶清翎那边也微怔:“土豆?”
“嗯……炸土豆,看起来味道还不错,我去买一份吧。”时雨走过去排队。
电话里叶清翎不说话了,时雨也没有再出声,她们谁也没有挂断电话,就这样静静地等着。
过一会儿,排到时雨了。
“美女,吃什么味儿的?中份还是大份?脆的还是耙的?放不放香菜葱花折耳根?”老板操着一口生硬的□□。
时雨从没有过这么有烟火气息的经历,轻微地启唇“啊”了一声,仔细地询问老板都有什么口味,有什么差别。老板不知道是不是被她一脸严肃吓到,也没有不耐烦,愣了一下,随即笑呵呵地给她解释。
电话那头,听见时雨“纡尊降贵”地买小吃,一直沉默地叶清翎终于轻笑出声。
在时雨犹豫不决,想要把每个口味都买一遍时,叶清翎开口道:“一个中份糖醋麻辣味的,一个小份糖醋味的。我要吃脆的……嗯,麻辣那份要脆的,小料都加,要小米辣,折耳根多要一点。糖醋的要软的,不要折耳根和香菜。”
时雨不爱吃辣,不爱吃硬,不吃香菜。至于折耳根,叶清翎从来没见她吃过,怕她吃不惯,也就没要。
时雨向老板复述一遍,比起刚才,声音都温柔不少。
几分钟后,时雨拎着土豆走到房间门口。叶清翎已经卸了妆,舞台上的长裙早已换成了一身休闲装,正站在门口玩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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