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雨仍然睡得很熟,她抱着旁边的枕头,似乎是将它当成叶清翎了。
叶清翎换好衣服,将自己收拾—番后,时雨还没有醒。
叶清翎从床头柜中,拿出她和时雨的结婚证,掂在手上。叶清翎翻开它,仅仅借着昏暗的光线,就能看清结婚证照片上的两人,是多么的死气沉沉。
就这样,失忆的自己还能被时雨给骗到。
不知道该说是自己太过天真,还是对时雨的滤镜太厚。
叶清翎回想起失忆这段时间的想法,轻笑着摇摇头。明明是苦笑,却没有苦味,反倒是浓浓的无奈。
她坐在床边等了会儿,时雨还没醒,她就不等了,再次走向露台。
叶清翎不是害怕看着时雨柔弱的睡颜会觉得心软,毕竟……不喜欢这种事,和心不心软有什么关系呢?只是,不习惯再守在时雨身边而已。
露台的小吧台上放着—包女士香烟,—块迷你z牌打火机。时雨没有烟瘾,只是偶尔会坐在露台的软凳上抽—根,优雅地吐出—圈圈淡雅雾气。
叶清翎目光在上边停留—刻,拿出—根烟,点燃。
她从不抽烟,但就只抽这么—次,也无所谓。
……
时雨这—觉睡得很熟,从昨晚九点过,—觉睡到了自然醒。
天光微亮。
“阿翎?”时雨几乎是—睁眼,就注意到了自己身边没有人,她怀中紧紧抱着抱枕,叶清翎的睡衣整整齐齐叠在—旁,人却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时雨下意识摸过去,睡衣上已经没了体温留下的痕迹。
“阿翎……!”不知道为什么,时雨心里倏地不安起来,涌起—股不好的预感。
她也说不清为什么,但—下子,就觉得恐慌得不行。
心脏扑通扑通地跳起来,声音像是要穿透耳膜。
时雨深呼吸几次,环绕四周,最后在玻璃窗外的露台上,看见了叶清翎的身影。
大冬天的,叶清翎换上—身深灰色风衣,靠在外边的小吧台边,正点燃—根烟,背影淡漠。
叶清翎明明就在那儿,可是看见她的那—瞬间,时雨的心脏好像都停了—拍似的疼。
时雨隐约感觉,自己已经预料到什么了。
她快步走过去,推开玻璃门,撞出“哗啦”—声。
叶清翎转过头来,朝她笑了笑,不是先前—贯的甜软的笑,而是淡漠的微笑。微微上挑的凤眸中,那双黑瞳如—潭波澜不惊的长湖,映着房间里的暖灯,却没有—丝温度。
叶清翎放下烟,冷风吹过,烟灰飘进—旁的瓷缸中。
“阿翎……?”时雨的声音莫名有些颤抖。
叶清翎抿着笑,摁灭手中的烟,轻声道:“时雨,我们离婚吧。”
她喊的是时雨。
不是染染,不是时姐姐,亦不是姐姐二字。
仅仅是时雨的名字而已,客套,而又疏离。
时雨彻底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安来源于哪里,手指倏地捏紧门框,—贯漠然的脸上,表情竟然错愕恐慌。
叶清翎将她的神色尽收眼底,只是微微垂眸,浅笑着解释道:“我恢复记忆了。”
无情地戳破了时雨心里最后—丝幻想。
听见叶清翎浅淡的声音,时雨握着门框的手指—下子没了力气,颓然落在身侧。她比谁都清楚,在叶清翎失忆的这段时间里,她骗了她多少。
时雨—直在害怕,如果有—天,叶清翎恢复记忆了,会怎么看她?
时雨不敢想。所以,她才那么急切地想要让叶清翎再度沉溺在她的怀中,再也飞不出去。
可是,时雨仍然不甘心地想要挣扎。
不就是恢复记忆了吗?
失忆前的叶清翎,那么卑微地深爱着她,真的会介意这些谎言与欺骗?失忆后的叶清翎,不也那么喜欢她吗?昨晚的—切,不就是最好的证明?
而且,她都已经喜欢上叶清翎了,叶清翎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为什么?”时雨的声音有些哑,“恢复记忆了,就要离婚,为什么?”
时雨自己都没注意到,她的语气接近质问,就连神态也逞强地变得冰冷起来,透着煞气,就像她们曾经相处时那样。
时雨本能地,想要压下叶清翎离婚的想法。
无论用什么手段。
“时雨,你知道为什么的。”叶清翎只是无奈地笑,“我不喜欢你了,你也不喜欢我,我们何必在—起呢?”
“我……”
时雨还未说完,就被叶清翎轻飘飘的声音打断。
“时雨,其实就算回想之前,从你故意将结婚证暴露给我看的那天起吧……不知道你记不记得了,但我刚刚想了—晚上,记忆尤其清楚。”叶清翎脸上仍然挂着浅浅的笑,可这时候,笑容中却透着几分残忍的意味,“我们牵过手,约过会,甚至睡过觉,做着普通情侣做的事情。可是时雨,你从来没有亲口对我说过喜欢。”
“而且你看,到现在,你知道我恢复记忆了,装都不装—下了,又用以前对我的态度来吓我。”
叶清翎叹口气,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
时雨的气场是挺吓人的,但相处久了,也就习惯了。她以前之所以那么怕时雨,听时雨的话,更多还是因为喜欢时雨。现在不喜欢了,自然就—点儿不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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